第1993章 错失良机(第2页)
“我叫沈清梧,永宁三年科举状元,因奏疏直言边将贪墨,被削籍流放,死于雪原。”
“我是陈氏,夫君因私藏《民议录》残卷,被言察司活埋。我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在坟前哭了一夜,然后咬破手指,在石头上写下他的名字。”
“我是个驿卒,亲眼看见先帝遗诏被烧。太监头子说:‘百姓不需要知道皇帝后悔了。’”
声音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几乎将她淹没。她咬牙前行,心中默念:“我在听,我在听,我在听……”
终于抵达门边。门上无字,唯有一面空镜。
她伸手触镜,镜面荡起涟漪,映出的却是她幼年模样??那个蜷缩在归言城废墟角落的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块刻有“阿昙”二字的石牌,眼中满是惊恐与孤独。
“你害怕吗?”镜中童声问。
“怕。”她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如果我不回来,就没人记得你曾存在过。”
话音落下,镜面轰然碎裂,化作万千光点,融入她的眉心。
刹那间,她明白了??所谓“第四锁”,并非实物,而是**人心中最深的封锁:对自己痛苦的否认**。许多人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承认自己曾受害;宁愿保持麻木,也不愿承受觉醒的痛楚。而这把锁,唯有以“共忆”之力才能打开。
她睁开眼,已回到现实。天边微亮,晨雾弥漫。她缓缓站起,走向最近的村落。
她在村口停下,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支白玉笔??那是四公子中“笔公子”的遗物,据说能书写永不褪色的真言。她蹲下身,在泥地上写下第一句话:
>“我记得你。”
然后,她对着全村人打出一组手语:
>“今天,我不讲故事。
>我只想问一句:
>你们当中,有谁的名字,已经被世人忘记?”
寂静。
良久,一位老妪颤抖着走出人群。她满头银发,背驼如弓,手中握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
“我姓柳,闺名唤作‘晚舟’。六十年前,我是归言城乐坊的首席琴师。城破那夜,我奏完最后一曲《送别》,便被人打晕拖走。醒来时已在百里之外,家人尽亡,户籍被销,连名字都被抹去。这六十多年,我一直不敢说我是谁……可昨夜,我梦见了女儿。她问我:‘娘,你还记得我的小名吗?’”
老人泪如雨下:“我……我差点忘了。她叫阿芽。”
阿昙静静听着,然后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在地上写下:“柳晚舟,阿芽之母,归言城最后的琴师。”
她抬头,对众人道:“从今日起,她的名字,由我们共同记住。”
人群骚动,继而有人哽咽着开口:“我爹叫赵文昭,是铁狱里的文书官……”
“我奶奶说过,她本姓苏,是南方书院的女先生……”
“我家祖传一本无字书,翻开只有血指印,说是曾祖父留下的……”
一个接一个,名字如春泉涌出。阿昙逐一记下,命传声者录入玉简,送往启口园永久保存。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在记录姓名,更是在重建一种尊严??**名字是灵魂的锚,一旦被记住,便永不沉没**。
七日后,阿昙抵达西漠。昔日埋藏“未寄之信”的沙丘已被风沙掩埋大半。她带人掘开三层沙土,取出百余陶片,一一拼合。其中一片上写着:
>“儿啊,爹没能护住你娘。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孩子,我不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