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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顾若离,当街跪地(1 / 2)


靳月刚要过去,谁知身后一声喊,她便顿住了脚步。

霜枝和明珠赶紧上前,“少夫人,您还要去哪?”

这终究是王家,不似傅家,若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闹出什么误会,谁都说不清楚,理该小心为上。

“那人是谁?”靳月扭头问。

再回头,圆拱门处,早已没了那人踪影。

“方才还在的!”靳月皱了皱眉头,“你们瞧见没有?之前站在那门口的男子?”

霜枝摇摇头,就算见着,她也不认得谁是谁。

“奴婢知道!”明珠不一样,她原就是在京都城内守着旧宅的,“是王家的大公子,偶尔能见着王老爷带着他出去。”

“大公子?”靳月双手环胸,心里隐隐有些微恙,“他是一直站在这儿,还是凑巧?”

“靳捕头?”衙役在后头喊,“安师爷和罗捕头让您赶紧回去。”

靳月转身就走,边走边吩咐明珠,“回头查一查王夫人和这个王家长子。”

霜枝颇为不解,屁颠颠的跟着,“少夫人不相信王夫人说的话?您怀疑他们母子……”

“王家人说的话,半真半假,不可不信,不可全信。”靳月瞧了一眼呼啦飞过去的信鸽,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撇得太干净,反而有鬼!”

霜枝点点头,少夫人说得有道理。

回到后院,罗捕头已经让人把尸体抬走了,安康生就站在那棵树下,让人丈量了一下树干,又瞧了瞧树梢与地面的高度,大概是有些为难,眉心皱得紧紧的。

“明珠,你去量一下。”靳月别过头,低声吩咐。

明珠心领神会,当即拿着皮尺窜上了树梢。

树下的安康生显然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一张脸微微泛着青色,倒是把一旁的罗捕头逗笑了,“明珠姑娘好功夫!”

丈量完毕,明珠从树梢落下。

“少夫人,奴婢在树梢发现了这个。”明珠摊开掌心,是一小块白色的布条,“应该是不小心,被挂在树枝上的。”

“白色的?”靳月抿唇。

安康生凑上来,目不转瞬的盯着明珠掌心里的白布,“这料子……罗捕头,烦劳找个布庄的掌柜看看,是什么料子,回头再跟我们从王老爷牙齿缝里的白线做个对比。”

罗捕头点头,小心的收了白布,“放心。”

“上面可还有什么?”安康生问。

明珠摇头。

“明珠,如果让你拽着安师爷往上窜,难不难?”靳月别有深意的问。

安康生的面色紧了紧,又瞧了一眼树梢。

太高……

“说难也不难,不过……死人比活人更难弄一些。”明珠解释,“安师爷是活的,他能攀住我,更容易上去。但若是死人,我得腾出手来,分出一些气力去控制,所以会有些麻烦!”

靳月懂了,叉腰站在树下瞅了半晌,又在地上寻了半天,没见着类似明珠这般的前半掌脚印,“痕迹那么少,功夫不在你之下!”

明珠心头紧了紧,那就得更加小心。

待讯问过府内的奴才,查过周边,仍是一无所获的众人,只得先撤出王家。

“先去吃饭!”安康生深吸一口气,瞧了瞧极好的天色,“吃饱了才有力气抓凶手。”

“我做东,天香楼!”靳月笑道。

安康生与罗捕头先一愣,俄而便释然了,想来也是,傅家的五少夫人请吃饭,自然得是京都城内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天香楼。

霜枝率先进门,拦住了掌柜的,吩咐寻个安静的单间便是,毕竟……原先那间雅阁,公子亦是常来,岂敢拿来待客。

掌柜到底是生意场上摸爬打滚的,霜枝一开口,他再往门口这么一瞅,心里便明白了大概。这天香楼的归属权,五公子说过暂时保密,想来少夫人也不想声张。

这夫妻两个,倒是默契。

“没想到,还能来天香楼蹭个雅间。”罗捕头笑着进门。

安康生淡然落座,瞧着伙计手脚麻利的暖炉,奉茶,俄而又快速端来糕点,连半点废话都不敢多问,不由的弯了弯唇角。

靳月原以为遮掩得极好,伸手摸上花生的那一瞬,面上当即变得不太自然,她掀了眼皮,瞧着眼前的罗捕头和安康生。

只见着安康生唇角带笑,惬意饮茶。

罗捕头顾自吃着糕点,浑然未觉。

“今儿你们敞开了吃。”靳月剥着花生,动作极为娴熟,“别与我客气。”

“五少夫人这般大方,那咱就不客气了!”罗捕头喝着茶,一道剥着花生,“对了,王家二公子的案子,你们怎么看?”

靳月其实也想说这事,便顺着杆子开口,“你们对于王家的几个儿子,有什么看法?尤其是那个长子,似乎一直都没露面。”  “王老爷的长子叫王陌,是个极为温文儒雅之人,听府里的人说,王陌平素没什么喜好,闲暇时就喜欢看看书,练练字,极是安分守己,瞧着很是沉稳。”罗捕头解释。

不过,他们得到的消息,也是王家的奴才们说的,究竟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

“其他三个儿子,口碑不太好,除了能说会道,便只剩下游手好闲。”安康生抿一口清茶,淡淡的望着靳月,“大概是对长子要求甚高,所以王老爷对王陌很是严厉。”

“换言之,就是不太喜欢长子呗!”靳月将剥好的花生仁丢进嘴里,“所以说嘛,这父母子女之间,也是有缘分存在的,没缘分,打心眼里不喜欢,没有其他原因。”

也找不出原因。

安康生点点头,“诚然如此。”

伙计上了菜,都是天香楼里最拿手的好菜,摆了满满一桌。

“你们不介意,我家霜枝和明珠一块吃吧?”靳月眨眨眼。

罗捕头哈哈一笑,“不介意。”

倒是安康生,颇为犹豫,“你在傅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进了傅家自然得装装样子,但是出了门,我不喜欢她们拿我当高高在上的少夫人,那样多不自在?我还是喜欢跟她们做朋友,拿心换心的朋友。”靳月招招手。

安康生笑了笑,“甚好!”

靳月不去想,只觉得他这一句甚好夹杂了多少意思,大抵是在夸她!

“你为何无端端的问起王家长子之事?”安康生问。

罗捕头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奇怪,莫非你是怀疑王陌杀人?难道又跟白雄那样,弑父,又灭手足?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靳月的筷子轻轻戳着跟前的米饭,“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王夫人跟我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的,都像是在护着谁,她没把自个摘干净,但是却把儿子摘得干干净净。”

“我明白了。”安康生皱了皱眉,“你是说,三姨娘身为女子,家里出了事,她委实不好一直抛头露面的处理,所以使唤三个儿子闹腾着,分家产。可王夫人却一直摁着自己的儿子,颇有些按兵不动的意味。”

“王夫人说,此前王老爷已经将供奉的事情,交给了王陌,这才招致三房的儿子们不满,联合二姨娘,打算把王姑娘嫁出去跟大户联姻,谁知王姑娘却出了乱子,以至于此计未成。”靳月若有所思的望着二人,“这事,你们知道吗?”

安康生没说话。

罗捕头吃一口红烧肉,软糯适中,甜度适中,真不愧是天香楼!

“师爷可能没听到过,我倒是知道一些。”罗捕头压低了嗓子,“这事儿还是那日我在赌坊里听到的,说是王家姑娘丢了,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在漪澜院被找到,据说衣衫不整,哭得都只剩下半条命。”

众人面面相觑。

霜枝红了红脸,“漪澜院?”

那地方进去,还不得被……

“所以说嘛,小姑娘家家的,可千万不能走错路,这不……以后谁还敢娶她!”罗捕头指了指霜枝和明珠,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俄而又是轻叹道,“那王家姑娘,我倒是见过一回,生得很是水灵,真是可惜!”

“后来就被关起来了?”靳月问。

罗捕头想了想,“谁知道呢?王家都没有报官,咱也管不着人家的家务事啊!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上知府衙门,说明这事跟家里人有关。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嘛!”

这话,靳月是赞同的。

“你是觉得,这里头的事儿,和现在王家父子的死有关系?”安康生倒是品出味儿来了,靳月问的问题不太简单,“有什么理由吗?”

“我给你们串一下。”靳月拿了几个茶杯,“先劫粮,后来交权,女儿出事,纳妾,死!”

她这么一说,罗捕头夹着红烧肉的手,止不住抖了一下,“哎呦,靳捕头,行啊!”

“你们看,这是不是就串上了?”靳月眉心皱得紧紧的,“我们现在缺的是这些事情当中,穿插的一根线,就是……”

安康生明白了,“恨晚杀人的缘由?”

杀人动机!

“没错!”靳月点头,“王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早早的交权,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但是王家的人讳莫如深,谁都不提。现在王家的二公子死了,我瞧着府里的人,似乎也没多少反映,除了三姨娘一直哭,王夫人的脸上,还有其他人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悲伤情绪。”

“那就是巴不得他死呗?”霜枝皱眉,“这得多不得人心?”

靳月点点头,霜枝说的,就是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我是担心,还没结束。”安康生轻叹。

四下,落针可闻。

其实心里都清楚,只要凶手还没找到,事情就绝对不会结束。

“吃饭吧!”靳月抿唇,“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想案子。”

待吃过饭,伙计上门说,千里镖行的少镖头在雅阁里等着,说是要见靳捕头,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

方才诸位在吃饭,少镖头便一直等着,让其不要搅扰。

“找我?”靳月忽然想起,之前傅九卿提过的事儿,赶紧跟着伙计出门。

雅阁内。

桌案前坐着一人,眼前这人年纪不大,五官刚毅,着一身劲装,发髻梳理得干净利落,瞧着颇为精壮。见着有人过来,当即起身拱手,垂眸恭敬道,“在下千里镖行少镖头,虞戍阳,我是来找靳捕头的。”

音落,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靳月身上。

“请问哪位是靳……”虞戍阳的眸猛地睁大,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靳月,交握的手慢慢放下,他呼吸微促的站直了身子,眼神中翻动着怪异的情绪。

靳月不解,怎么了这是?

“我是靳月,你要找的靳捕头!”靳月拱手回礼。

“靳月?靳、靳捕头?”虞戍阳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要让他来天香楼。

靳月笑了笑,“是!少镖头是为了数年前,王家粮食被劫之事来的吧?”

“是!”回过神来,虞戍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面色略显青白。

“坐!”靳月道。

虞戍阳的不对劲,安康生和罗捕头也瞧出来了,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办,其他的暂且搁一旁。

“我爹让我过来,把当年的事儿都跟你们说清楚。这事,当年就颇为奇怪,但是千里镖行也算是京都城内的老镖行,很多江湖人都卖我爹的面子,就算遇见一两个,听得这名号,自然而然便会让路。可那次遇见的一些人,连话都没问,直接动手就抢,仿佛就是冲着粮食来的。”虞戍阳悄悄拭去额头的薄汗。

安康生和罗捕头对视一眼。

“按理说拦路打劫,都是为了银子,粮食虽好,可终究不好藏匿,很容易暴露。”罗捕头摸着下巴,“老镖头行走江湖多年,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你们千里镖行外出押镖,江湖中人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的确如此,所以才说那次很是奇怪。”虞戍阳解释,“按照江湖规矩,就算要劫财,也得先问清楚,劫的是谁家的,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可对方不管不问,只要车上的东西!”

靳月皱了皱眉,“银子也不要?”

“对!”虞戍阳点头,“江湖上有些规矩,我们还是明白的,千里镖行之所以镖银贵一些,就是用来路上打点的。镖行的规矩,镖在人在,所以我们出手从不吝啬,护镖是我们的首要目的。”

霜枝奉茶,俄而与明珠退到门口站着,免得有闲杂人靠近。

“这倒是奇怪了。”靳月不解,“那你们没报官吗?”

虞戍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瞧着眼前三位公门中人,略显无奈的说,“靳捕头有所不知,这事儿若然报官,那么整个京都城乃至整个天下都会知道,咱们千里镖行丢了镖!这以后,还如何做生意呢?王家老爷子答应咱们私了,此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