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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珍惜而克制地收拢双臂,仿佛怀中是一触即碎的薄瓷,让他必须压抑自己。
“痛苦是灵魂在燃烧,这证明我依旧活着。”
何长宜轻声地说:“你听起来像一个诗人。”
安德烈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总让人多愁善感。”
何长宜抬起头,问他:“你在说什么?”
安德烈没有回答。
他小心地保守着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将它藏进没有锁的天鹅绒匣子。
天色昏暗起来,深秋的阳光转瞬而逝。
暮色中,轿车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安德烈单手扶着方向盘,慢条斯理地将谋杀案可公开部分的案情告诉了何长宜。
案件不算复杂,被谋杀的检察官死前正在调查盘踞汽车城的黑|帮,并据说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足以将“汽车教父”送进监狱。
但就在前天深夜,检察官被发现死于办公室,身中数枪,从中枪位置和弹道痕迹来看,杀手受过长期军事训练,而恰好,阿列克谢当天就曾出现在检察大楼。
落魄的退伍军人,同时还是汽车城黑|帮骨干,没有人比他的嫌疑更大。
当地警察在案发后立即将嫌犯目标锁定在阿列克谢,并在抓捕的过程中遭到猛烈反抗,出现数名警员受伤的情况,这更加重了阿列克谢的嫌疑。
尽管最后他逃脱了当地警方的围捕,但也被列上了通缉犯的名单,举国追捕。
安德烈看向前方路面,语气平静地说:“警察将包围德米特洛夫大街,我希望你能搬出来,或者回到弗拉基米尔市。”
何长宜却说:“我不能走。”
她不能就这样将维塔里耶奶奶交给一群警察,特别是一群峨罗斯警察。
安德烈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我会让他们尽量不要打扰那位老人。”
何长宜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在这时候抛下维塔里耶奶奶,我必须和她在一起。”
安德烈的眼睛依旧看在前方,但原本扶着变速杆的手却去握何长宜。
“你更重要。”
顿了顿,他又说:“请相信我。”
何长宜反手抓住他的手,“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
无论如何,她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即使不是为了阿列克谢。
但听在旁人耳中,她就是为了阿列克谢。
那个该死的逃犯。
安德烈忽又愤怒起来,冷声道:“那我现在就送你去弗拉基米尔市!”
他一打方向盘,轿车从回城的道路拐向了另一条出城的路。
何长宜只是叹了口气。
“安德烈。”她喊他的名字,“别这样,这不像你。”
安德烈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低哑。
“不,这就是我。
但在最后,他还是将车开回了德米特洛夫大街。
何长宜拉开门下车,在敞开的车门旁迟疑片刻,对车内的安德烈说:“请别将阿列克谢的事告诉维塔里耶奶奶。”
安德烈则说:“如果他潜逃回家,你必须马上通知我。”
何长宜再次叹气,重复道:“阿列克谢不是坏人。”
“是,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个杀人犯!”
安德烈突然住口,带着几分狼狈,转头看向另一侧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