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积弊沉疴（第3页）

“你是你自己。”宁无咎正色道，“血脉可以决定起点，但走过的路才定义你是谁。就像我，宁非夜也好，宁无咎也罢，名字变了，使命变了，可我一直记得要守住那扇门。”

沈砚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可它在我身体里……我能感觉到，它在苏醒。”

“那就学会驾驭它。”宁无咎取出怀中布囊，将三截启明戒放在他掌心，“从今天起，你随我修行。我不保证你能活下去，也不保证你会变成英雄。但我保证??你会明白一切。”

***

一个月后，边陲战报频传。

北方三城接连暴乱，百姓集体梦游，以血绘阵；南方江河泛滥，水中浮现腐尸组成的“浮桥”，桥头立碑写着“迎主归位”；西境佛寺一夜之间全体僧侣自焚，灰烬拼成巨大梵文“启”。

与此同时，各地出现神秘黑袍人，自称“代行使徒”，传播一种新教义：只要献出最亲之人的性命，便可获得“永生之契”。已有数百家庭因此惨遭灭门。

宁无咎带着沈砚一路南下，沿途清理邪祀、焚毁祭坛。期间多次遭遇傀信徒伏击，对方实力远超以往，竟能短暂抵御净火焚烧。有一次，一名使者临死前狞笑：“你以为你在阻止我们？其实你是在帮我们筛选合格的容器！每一次战斗，都在唤醒他体内的印记！”

宁无咎心中警兆愈盛。

他知道，敌人正在利用他们行走的过程，不断刺激沈砚体内沉睡的意识，加速魔胎孕育。可若就此放弃引导，沈砚便会彻底失控；若继续前行，则可能亲手将钥匙送到锁孔前。

两难之际，林疏月留下的那只玉镯突然碎裂。

那晚，宁无咎梦见一间纯白房间，四壁悬挂无数面具，每个面具下都写着一个名字：宁非夜、谢青崖、苏砚、林疏月……最后一个是空白的，却隐隐透出沈砚的轮廓。

林疏月的身影出现在梦中，依旧病弱，却带着笑意：“别忘了，铭魂者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对抗黑暗，而是照亮那些即将坠落的灵魂。你救不了所有人，但你可以让他们死得有意义。”

他惊醒时，窗外晨曦初露。

沈砚已在院中练剑，动作生涩却坚定。他脖颈红痕已被一道银线封印，那是宁无咎用自己的血绘制的“禁蚀咒”。

“今天我们要去哪儿？”少年问。

“去东海。”宁无咎收剑入鞘，“去找那位知道一切的老妪。她是唯一见证过三代铭魂者陨落的人，或许……能告诉我们如何斩断轮回。”

沈砚点头，转身取包袱。

宁无咎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如果你有一天真的控制不住，我会亲手杀了你。”

少年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我知道。但如果那时候我能清醒一秒，请让我自己跳进去??把门关上。”

宁无咎默然。

风吹过山谷，卷起满地落叶。

他们再次启程。

而在千里之外的海底深渊，那道猩红天裂微微震动，一滴漆黑如墨的液体缓缓渗出，坠入沙砾，瞬间催生出一片扭曲森林??枝干如骨，叶片似眼，齐齐朝向中原方向，轻轻摇曳，仿佛在迎接即将到来的主人。

剑仍在腰，心火未熄。

可这一次，宁无咎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