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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东窗事发,她悲恨交加(2 / 2)


“嗯。你想去扰梦吗?”祁皋低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别管了。”

“要是小姑娘怀上了怎么办?”

“那就娶进来呗,你喜欢,老太太喜欢,御洲也喜欢,说不定人家御洲正有这想法呢……之前我和大舅子谈了谈,才知道蔚家并没有早早嫁女的打算,这蔚小姐啊,想凭自己的本事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啊,就别操心了……一切随缘。”

祁皋拍拍妻子的肩,让她省点心。

“嗯,这小姑娘心气高,本事好,我是喜欢的,可她现在太小了,我就是怕她吃了御洲那孩子的亏。”

得来祁皋一瞟,他失笑了,“原来你这是忧心人家小姑娘吃亏啊……那完了,已经吃亏了。全被你那好内侄给占了去。”

裴翘莲跟着轻轻一笑,靠在他肩上柔柔地说道:“哎,我听茹意说,那孩子的医术好得不得了,她亲耳听见的,那孩子能治不孕不育,你说,我要不要找她看看……只是她那么小,好像有点不靠谱……”

“只要你觉得合适就去做,我全力配合。”

祁皋亲亲妻子的发,她知道的,这么多年以来,求一子,一直是她的心愿……

“嗯。”裴翘莲笑了笑,“回头我去找那孩子聊聊……”

*

清晨,裴翘莲去敲蔚鸯的门,小姑娘来开门,穿得清清爽爽,满满的学生气,实在讨人喜欢——会让人不由自主就记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祁夫人?”

蔚鸯还以为是慕戎徵,那家伙,五点左右在她的催打下回的屋。

“怎么,以为我是小洲?”

“不是。”蔚鸯忙摆手,“我就是有点意外您这么早找我。请进……”

她把人让进了客房。

“其实呢,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吃过早饭,你和御洲别急着出去,拨点时间给我,有点事我想咨询你……”

裴翘莲笑着说,看到这孩子把房间料理得整整齐齐,心下挺满意——这是一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

“好啊,没问题。”

蔚鸯笑着答应,心下依约觉得这位祁夫人可能是想问她有关不孕不育的事。

“行,那,我们先去吃早餐。”

“你先去,我上个洗手间,回头呢,我去找一下戎徵,一起过去。”

“成。”

裴翘莲挥挥手离开。

蔚鸯上了个洗手是出来,往二楼尽头找去。尽头那间应是裴沫莲的房间,慕戎徵的房间紧挨在他母亲卧室边上。

门半开着,但,没里面没人,她找了一圈出来,看到一向紧闭着的裴沫莲的卧室门竟开着,莫不是他进去悼念亡母了?

“戎徵?你在吗?”

她推门进去。

房内有淡淡的花香,她四下环视,看到书桌上果然有一束新摘的玫瑰花,而边上则摆着一张台照,上面美丽大方的女子,正是她那位无缘一见的婆婆裴沫莲,而她身边倚靠得一个笑容明亮的小小少年,手上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是慕戎徵么?

不!

不对!

这个人……这个人是十年前她遇上的那个大哥哥,那个不会笑不会哭,满身是伤的少年。

天呐……

地呐……

慕戎徵就是那个少年?

她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思绪一下全乱了。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大脑不觉嗡嗡狂响起来。

十年前,药神庙,奄奄一息的少年,七天七夜的守护,日复一日地晨昏相伴,她笑,他也会笑;她被欺负,他帮她出气;她淘气,他说可爱……

那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哥哥,会读书,会认字,会打架,会吹曲,那些日子,他教了她好多好多东西。

他说:“这辈子,我只做你的哥哥。一生一世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还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从此,我和小乖,生死一体。击掌为誓。”

可是,有一天山上来了一群可怕的官兵,他们见人就杀,只为了找照片上那个人——那个人正是大哥哥,只要有人说不认得,那人不是吃枪子,就是被抹脖子……

血染青山,那不是虚话。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的可怕,一起生活过的人就那样全倒在了血泊中,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天空——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给她们带来了灭顶之灾,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却没有跳出来。

带头的那个人说:“只要把照片上的人交出来,我们立刻收队,只要他不出来,那我们就会把整个寺庙的人全部杀得一个不留。”

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她盼着有奇迹降临。

可惜,奇迹没出现。

他也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另一拨人马赶来,将头一批屠城的人尽数击毙,他才出来,跪在神医婆婆面前,大颗大颗的落泪。

那天的画面,一直一直刻在她的脑子里:

神医婆婆死在她一惯喜欢坐的位置,身上全是枪窟窿,双眼睁着,一脸痛苦,少年跪在那里,身上沾满了血水。

她冲过去,抱着婆婆嚎啕大哭,哭完,转头打他骂他,“都是你,都是你,所有人全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为什么不出来?这下好了,婆婆死了,她死了……我恨你我恨你……”

抓起他的手,她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得鲜血淋淋,他都没推开她。

后来,母亲带着她离开了那个伤口之地,生了重病,一病好好几个月,病好后已在温市,这段旧年伤心事,就这样被雪藏了。她从不敢回忆——太疼,疼到了骨子里。

本以为,那些都已经翻篇了,不想,竟从没有翻过去,与自己两世纠缠的人,竟就是当年那个祸源。

哐啷。

手上拿着的台照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堆。

蔚鸯转身,噔噔噔跑出去,跑上了楼,拿上自己的包包,就跑了出去,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冲出裴园——这一刻,她唯一的念头是:逃走。

从这场欺骗中逃出去,从可怕的政治暗战中撇清自己,只过最简单的生活,只做最简单的自己……

愤怒在熊熊燃烧……

委屈在汹涌澎湃……

悲恨在越演越烈……

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令她几近崩溃——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之所以如此纠缠不清,竟是因为这样一个前缘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