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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5章 郑韩(2 / 2)

妇人理所当然地回答:“自然是韩国还在时好。”

她望着眼前的洧水,这儿曾流淌过郑人的青春,眼神有些怀念:“那时候,仲君也还在。”

张良道:“我问的是秦人统治韩地的那十来年,和现在。”

妇人想了想,回答道:“还是那十来年好!”

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或者过去安定现在战乱的例子,只指着洧水道:

“子房君子恐怕不知,妾回到新郑后,问过里中的人,她们说,从二十四年起,到三十七年,洧水士女之会,竟能连续十三年而未中断,真是羡慕啊……”

“十三年。”

张良愣住了,说来难以置信,六百年了,从郑国在这片土地立足,再到韩国以此为都,时至今日,郑韩之地,还从未享受过这么长的和平……

十三年和平,对三年一次战乱的郑国,和每四五年就要被秦军过境一次的韩国来说,真是奢侈啊!

张良久久无言,最后才摇头往城中而去。

城内也得知了张良归来的消息,但宽敞的大道旁,却不像数月前他们“光复”新郑时受到的欢迎,不论是路边坐着的饥民冷冷地望着他的车乘。

复国带来的激动,比不了腹中饥肠辘辘的痛苦,韩人很快就将“光复”抛之脑后,这一政治上的胜利,没有给普通人带来利好,接下来一系列动荡,让他们不由怀念起秦朝统治时的太平岁月。

外面难民奔走,新郑也凋敝不已,当年富冠海内,为天下名都的新郑,眼下却大门紧闭,人心惶惶。

这场景,和当年内史腾来攻韩时,何其相似啊……

韩国灭亡那一年,张良才十八九岁,年轻气盛,提剑要去杀秦人,若非叔伯让家仆将张良绑住,他恐怕已和那群游侠儿一起,被秦弩射死在街上了。

而当叶腾以征服者姿态进入新郑时,韩王安带着文武百官投降,当时也有义愤填膺的韩人质问叶腾:

“汝身为韩臣,为何要灭韩!?”

“灭韩?”

据说当时叶腾却笑道:

“没错,我灭韩社稷,掳韩王安。”

“但我,却也救韩百姓,使百万生民,免于刀兵之灾,如此看来,我灭了韩,却也救了韩!”

这种韩奸曲线救国的说辞,自不被激进的复韩派张良接受。

他敲定自己的复仇名单时便说过:“最该死的是秦始皇帝,其次便是叶腾!“

但现在,张良却不得不承认,那十余年里,新郑确实是得到了难得的喘息和安定。

可惜张良他们的复国,并未给新郑带来安宁,反而是痛苦和战乱,以及更大的危机!

秦楚将决战于中原,而韩国,颍川,就是夹在中间的战场……

笼罩郑、韩六百年的诅咒和噩梦,名为战争的乌云,它一直在那,短暂被阳光驱散,却再度凝结,越来越浓……

当雷声响起,春雨落下时,张良终于做出了决定。

“将郦食其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

倒霉的郦食其在那亭舍被张良道破身份后,就被软禁起来,关在一辆密封的马车里,一路拉倒新郑,眼下他终于被放出来后,便嚷嚷着要喝酒。

“颍川连粮都缺,更别提酒了。”

张良让侍从退下,与郦食其对坐,许久后,二人却忽然笑了起来。

“子房从何时猜到我秦谍的身份?”郦食其笑着问道。

“从一开始,你求我捎你来新郑时,便知道你这老酒徒,非奸即盗!”

张良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对郦食其道:“你去过关中,知晓的事,对我有用,对楚国更有用。”

“是我让人用刑,还是你自己说?”

郦食其似是不相信张良会对他用刑,懒洋洋地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拷掠,子房尽管问罢。”

接下来,便是张良的询问时间,郦食其何时入秦,为何叛魏投黑,都要郦生一一说来。

“自然是因为,良禽择木而栖。”郦食其不以为然。

“哦?你觉得黑夫是明主?”

“至少比项羽叔侄更似明主。”郦食其笑道:“子房以为呢?”

张良却不理会,只问起他自己绕了半天,最关心的问题来:

“说一说罢,那黑夫,是个怎样的人?”

郦食其这下可来了劲,起身朝西方一拱手道:

“摄政夏公其人,仁而好贤,心怀使天下定于一之大志,又能抑制私欲!真圣人也!”

“我就这样打比方罢,他颇似铸九鼎,除洪水之大禹。”

“又像开周八百年,定礼乐之之周公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