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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4 小手段(1 / 2)


……礼包?

是、是礼包?真是他?

凤欢颜话音落下后那一段仿佛极漫长的时间里,林三酒明知道自己应该有所反应,有所行动,不该呆呆立在原处才对;然而好像周遭环境里的一切都漂浮着退远了,只剩她自己,和她又想相信、又想退怯的欣喜与害怕。

即使知道看不见礼包,林三酒的第一反应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扫上了前方天地间不断震颤着的重影。

她不能完全理解礼包如今的存在形式,可是不论他变成了什么形式、什么模样,林三酒只是想要再次看见他,再次将他迎进自己的怀抱里。

只不过此刻落入眼里的,自然不是记忆中的那一个季山青了。

那一大片像画布似的景物,反复震荡扭曲着,甚至渐渐产生了一个弯曲面,从现实里硬生生地拉开了一线漆黑缝隙,好像快要压不住底下的庞然大物了。

林三酒刚才以为那只是有什么东西要冲撞着挤出来,可是如今再仔细一看,她却意识到了:毛斯虚空张开、又紧紧握住的手,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抓住,可却在一点点往后拽,就好像捞到了一网鱼的渔夫,正在咬牙慢慢将网拉上来似的。

她勐地眨了眨眼。

……毛斯是什么东西?

刚才礼包是借凤欢颜之口,问了这么一句话的吧?

“姐——”

凤欢颜又张开了嘴,大概是她刚才怔忪痴然、没有反应的那短短片刻,令礼包着急了,这次凤欢颜的声音都提高了点;林三酒终于从那一种神魂恍忽中激灵一下醒了过来,一只手闪电般地袭了上去,一把就按住了她的嘴。

“……诶唔。”凤欢颜依然尽忠职守地在她手掌下把音发完了。

“嘘,”林三酒做了个口型,示意礼包不要再出声了——她的动作是冲着凤欢颜做的,也不知道礼包能不能感知到,但是在提心吊胆地松开了手之后,凤欢颜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总算没有再叫一声“姐姐”。

林三酒迅速扫了一眼毛斯的背影。

……没有,她和余渊在车站大厅里根本没有遇见一个名叫毛斯的人,更不是靠他帮助才跟上凤晌午的。

尽管这个意识清清楚楚、冰冰凉凉地压在脑海里,同时却还有另一个执着的念头,在拼命地提醒她,不对,毛斯确实是她认识的朋友,他们的相识经历、共同回忆,好像就在意识的水面下浮着,只要一伸手就能捞起来——再说,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也能作证,毛斯是个人,是她的朋友;否则的话,怎么会连人偶师和大巫女都辨别不出,他其实竟不是个人?

林三酒站在两个念头的拉扯中,使劲闭了闭眼睛。

不,她在下飞船之前……没有见过毛斯这个人。

这并不是说,她脑海中没有毛斯行走在Exodus里的景象,没有他与自己一行人一起吃饭喝酒的画面;但正是这些感觉再真实熟悉不过的记忆,反而令林三酒意识到,毛斯是在他们下船后才忽然出现的人物。

因为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有过这些记忆。

假如换作世界上任何一个另外的人,恐怕都很难区分“记忆”和“关于记忆的记忆”这二者的区别;可林三酒对于亲人与朋友,存在着近乎病态的渴望和执着——和每一个朋友相处的每一段时光,都是将她暂时从无尽黑海里短暂打捞起来的暗月光和浮木舟,她细数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了。

毛斯是在众人下船之后,忽然出现在他们之中的,而且看起来,至今依然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存在产生怀疑。

她,以及她身边每一个进化者的认知,似乎都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修改了。

……他原来连人也不是吗?那他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清久留这时问了一句,令林三酒一激灵,转头发现他朝凤欢颜抬了抬下巴,应该是在问她凤欢颜刚才说了什么。

“她问我,前面被抓住的那个是什么东西,”连林三酒也佩服自己,居然能立刻用同一组关键词,表达出了不同的意思。凤欢颜刚才声音很轻,何况此刻场面喧嚷哗然,元向西还在一叠连声地出主意,即使身旁都是进化者,也未必能听得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她的朋友们是否听清楚了,倒还不是问题所在;她唯一一个要瞒住的,只有一个人。

“我们也不知道,”清久留果然信了,向凤欢颜解释了一句:“看看毛斯一会儿抓出个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