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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章 儒学死了(2 / 2)


郭昕一个翻身,茶杯就从他的身体上方飞过。

李敬都蹦起来骂道:“贱狗奴,今日老夫与你誓不甘休!”

郭昕爬起来骂道:“贱人,说道理说不过便动手!”

二人挽袖子。

王宽木然。

卢顺义平静的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王晟骂道:“毒打这个纨绔一顿!”

呯!

李敬都倒地。

郭昕站在那里,保持着出拳的姿势。

“新学一脉要求文武双修,你们差远了!”

王宽起身出去。

“祭酒!”

卢顺义皱眉。

王宽没搭理他。

一路缓缓走到了课堂的外面,听着里面的助教用木然的声音在授课。

学生们很安静,安静的过分了些。

助教木然,学生们也木然。

下课!

助教木然出来。

见到王宽后,助教的眼中多了一丝期冀,“祭酒,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宽摇头,“窦德玄的建言利国利民,无可厚非。然科举靠的是文章诗赋,谁肯认真去学算学?加之新学中算学独树一帜,所以……拦不住。”

助教的眸子里神彩消散,变得木然。

“除非……”

助教的眸子一亮。

王宽叹道:“除非国子监引入新学,否则迟早会被取而代之。”

助教压低嗓门,眼神凶狠,“祭酒,我等是儒学子弟!为何要引入那等野狐禅!”

新学就是当年独尊儒术时的刀下亡魂,这个认知已经在儒学内部统一了。所以提及新学大多是用野狐禅来代替。

也可以理解成为旁门左道。

王宽有些绝望。

“你等都认为新学是野狐禅吗?”

助教不解,“难道不是?祭酒,新学那等旁门左道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王宽苦笑,“你所说的大雅之堂是谁界定的?儒学?”

助教愕然,“当然。”

王宽说道:“儒学还在做文章,做诗赋,一心想凭着这个来考科举,去做官。可新学早已抛却了这等虚无缥缈的学问,贾平安的目标是把新学打造成为经世之学。他无需帝王打压其它学问,只需用新学一步步的蚕食……”

身后传来了郭昕的声音,“祭酒,你叫不醒这些装睡的人。对了,原先各地新建学堂教授新学,颇有些人说那些学生出来没法做官,如今却变了,各地官府得有精于计算之人,学堂里出色的学生自然会被请了去,这便是一种出仕的途径,还无需科举。”

助教冷笑,“这不过是仗着陛下打压我等罢了。”

郭昕笑了,转身就走。

助教说道:“这是辩驳不过便走了吗?”

王宽眸色深沉,“他是觉着无需与你辩驳。你且看看如今的朝中,窦德玄支持新学,许敬宗自不必说,李义府态度暧昧,但多是和贾平安之间的私怨在作祟,刘仁轨支持新学,李勣不发话,但他自然是支持的,上官仪反对……也就是说,朝中的宰相一人反对新学,另一人因为私怨反对新学。你为何不想想,这些宰相为何都支持新学?”

助教茫然,“他们定然是狼狈为奸。”

“哎!”王宽叹道:“承认别人出色很难吗?有本事就去超越他们,而非在背后自怨自艾。”

课堂里突然有人喊道:“我们以后怎么办?”

是啊!

这些学生以后怎么办?

助教进去说道:“你等以后依旧能考科举,儒学每年科举录取名额比算学多出许多,无需担心!”

王宽知晓这是安慰之言。

随着新学的扩张,就算是贾平安不吭气,那些人也会鼓噪,要争夺科举入仕的名额。到时候儒学拿什么和新学比?

比权力?

帝后都支持新学,而根源就在于世家门阀都是靠儒学发家,此刻来个断根,就能不动刀兵把世家门阀给消磨了。

这才是兵法的至高境界。

不战而屈人之兵!

贾平安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王宽走了进去。

那些茫然愤怒的学生们安静了下来。

王宽说道:“老夫告诉你等,很难了,国子监会越来越难。”

“祭酒,为何不能碾压了新学?”

一个学生说道:“前汉时不是来过了一次?那如今咱们再来一次不行吗?独尊儒学,压下世间其它学问。”

王宽摇头,“压不住。若是没有外敌倒是无碍,关起门来称王称霸,自娱自乐。可大唐有强悍的外敌,需要不断增强实力方能击败对手。可儒学和新学相比,谁能强盛大唐?”

“自然是儒学!”

“儒学能引人走正道,能教出君子……”

王宽忍不住打断了学生们的话,“君子可能强盛大唐?”

“自然是能的。”一个学生说道:“君子秉政,大唐上下自然太平。”

“没有君子!”

王宽愤怒了,“老夫也指望每年多发些钱粮俸禄,老夫也会看着那些美人心动不已,老夫遇到危险也会先救自家,其次才会想到家国……没有纯粹的君子!”

一群学生面色惨白。

没有君子!

那么我们学这个干啥?

“文章诗赋学了可能强盛大唐?”王宽在压力之下还是崩溃了,“新学却处处有用,这般下去帝王会看重哪家学问?”

门外,助教忍不住说道:“祭酒,儒学能让百姓淳朴,能让人各安其份!”

“放你娘的屁!”王宽忍不住骂了粗口,“那是愚民!把百姓弄的和傻子似的,就以为他们不会造反,可前汉时黄巾为何造反?百姓没了饭吃就要吃人。可新学能让田地增收,儒学能吗?能吗?”

助教嘴唇蠕动,“可儒学……儒学能安定人心!”

“扯淡!”王宽骂道:“大唐立国以来,人心何时安定了?就从先帝反击突厥开始。百姓没了外患之忧就会安定,若是能轻徭薄赋,自然无人闹腾,这才是人心安定的缘由。什么功劳都往自己的头上拉,这便是儒学最大的毛病,无药可救!”

一群学生目瞪口呆。

“祭酒怎地像是新学的人呢?”

“是啊!言语间不断贬低儒学!”

“祭酒这是绝望了吧。”

“是啊!窦德玄的建言堪称是巨石,压在了我国子监的头上,若是没有回应,以后谁还愿意学儒学?”

“各地官府都会要新学的学生,他们渐渐会占据大部分职位,儒学怎么办?”

……

“最要命的是学了儒学只能做官。若是不能做官,儒学能让人做什么?”

贾平安久违的出现在了算学中,不过并未去看学生们,而是和先生们一起商议。

“以前学了儒学就能嘚瑟,为何?只因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全是文盲。在这等背景之下,儒学学子就如同是神灵。可如今学堂渐渐在各地铺开,儒学学子再想摆神仙的谱却是不能了。”

贾平安笑道:“以前是比烂,现在新学却异军突起,一巴掌把儒学扇的找不到北。”

先生们精神振奋,赵岩问道:“先生,十年后会如何?”

“十年后啊!”贾平安想了想,“十年后新学子弟在各行各业会越来越多。出仕的也越来越多。以后公家做事不再说什么之乎者也,而是就事论事。十年后……”

十年的时间足够天下人看出儒学和新学的差距。

“一个是说教,一个是说道理,说天下万物的道理。”韩玮憧憬的道:“先生,到了那时候,大唐会如何强盛?”

“会无敌吧。”

贾平安笑的很开心。

当大唐走上了正确的道路后,没有谁能阻拦这个庞然大物的前进。

吐蕃,大食……

都挡不住大唐的脚步。

而新学就是这一切的助推力。

“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学生们每日学习探讨的是实用之术,强国之术,而非整日背诵前人的话。”

贾平安起身离去。

众人默然。

看着贾平安出了大门,有人说道:“先生如今都不肯进去看看了。”

“新学的影响越来越大,先生播种了种子,我等给种子施肥,如今种子发芽生长,先生这位播种人无需再管。”

贾平安出了算学,就见国子监的大门外,王宽正在咆哮。

“儒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