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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1点拨(2 / 2)


她前脚出门,后脚鹊儿就进来了,脆生生地禀道:“世子妃,明天出行的东西都备好了。”

明日南宫玥和萧霏要一起去大佛寺布施,施衣施粥,为那些南征的将士们祈福。

南宫玥应了一声,俯首看向了睡得不知今日是何年的小萧煜。

明日带不带他呢?

带着他,她担心明天大佛里人多事多,顾不着他;可若是不带他,就代表自己有大半天不能看到他了,只是这么想着,南宫玥就有些不舍……

小家伙仿佛是知道自己就要被娘亲抛弃了,身子蠕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小肉拳头揉了揉眼睛,一边发出“咿咿”的呻吟声,一边张开了如点漆般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看了一圈,在萧霏、南宫玥和鹊儿身上快速掠过,似乎有一丝失望,大叫了起来:“爹……爹……”

南宫玥赶忙将小家伙从被窝里抱了出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说:“煜哥儿,娘在这里。”

小家伙叫了半天,可是那个会带他“飞”的人却没出现,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心里委屈极了,眼睛变得好似小鹿般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娘亲。

南宫玥被他看得心里软绵绵的,又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阿奕平日里挺嫌弃煜哥儿的,却常带他玩,而且玩各种花样。这偌大的碧霄堂里,也就只有阿奕会上天下地、上房揭瓦地带着煜哥儿去追猫儿,会把煜哥儿抛到半空中“飞飞”,会把藤编球玩出十八般花样……

小萧煜真是好玩的年纪,除了吃喝睡,也就是惦记着玩了。

这几日爹不见了,就越玩越没劲,想起来时,就到处找爹,偏偏怎么也找不到……

小家伙又四下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抬起右拳习惯地想要去含自己的指头,见状,萧霏赶忙出手按住了他的小肉手,于是小家伙更委屈了,粉润的小嘴一瘪,眼眶溢满了泪珠……

眼看着小侄子就要哭出来了,萧霏灵光一闪,把手中的那朵金菊又塞到了他手里。

小萧煜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盯着那金灿灿的菊花,忽然想了起来。

对,这是他的花!

“呀呀!”他挥着手中的那朵残花,乐得又咧嘴笑了。

萧霏暗暗地松了口气,但随即表情又变得微妙了起来,问道:“大嫂,煜哥儿还是只会说那一个字吗?”说着,萧霏忍不住伸出一根食指在小萧煜嘴角的笑涡里轻轻戳了一下,心里嘀咕着:明明是大嫂陪着煜哥儿的时间比较多,怎么煜哥儿就偏偏先学会了说“爹”呢!

话落之后,萧霏便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南宫玥和鹊儿面面相觑,嘴角都染上了一抹古怪的笑意,鹊儿忍不住道:“大姑娘,昨儿,小世孙又学会了一个字。”

自从世子爷出征那日,小萧煜学会了叫爹后,那之后整个碧霄堂都震动了,人人都夸小世孙聪慧,可谁想那之后过了好几日,小世孙既没学会说娘,也没学会说别的,直到昨晚……

萧霏眉头一扬,正要问,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喵呜”声,她抬眼看去,就见一只毛茸茸的橘色头颅从窗口探出半个小脑袋,果然是自家的小橘。

小橘一看到小萧煜也在屋子里,转身就想溜,却被萧霏出声叫住:

“小橘……”

“喵!”

两个声音正好重叠在一起,萧霏一愣,想到了什么,俯首朝南宫玥怀中的小家伙看去,仿佛在验证她的想法一般,小家伙对着猫小橘挥着手中的菊花,奶声奶气地又叫了一遍:“喵!”

萧霏有些傻眼了。原来小萧煜学的第二个字竟然是这个……

萧霏不过一个闪神,在窗口犹豫的小橘就“嗖”地一下跑得没影了,可怜的小萧煜眼巴巴地看着小橘跑了,委屈得扁了扁嘴,窝在娘亲柔软的胸膛里蹭来又蹭去,那可爱又可怜的样子看得南宫玥和萧霏心都要化成水了。

机灵的鹊儿赶忙转动着拨浪鼓哄起小世孙来,那规律的鼓声很快就让小家伙的心情从阴转晴,咧嘴笑了。

“咯咯咯……”

这一日,又在小萧煜清脆的笑声中过去了……

次日一大早,一行车马就从东街大门浩浩荡荡地驶出,往城外的大佛寺去了。

十月初五乃是达摩圣诞,达摩祖师是中原禅宗的初祖,被尊称为“东土第一代祖师”,因此来大佛寺进香的香客比往常还要多一些,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寺里香烟缭绕,庄严肃穆。

等下了马车后,南宫玥忽然发现今日的香客里好像大部分是年轻男子,疑惑地微微挑眉。

萧霏在一旁含笑道:“大嫂,你可知道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故事?每年达摩圣诞,大佛寺的僧人就会给香客发放九九八十一根芦苇杆……”

萧霏说到这里,南宫玥已经明白了。

芦苇生长时连棵成片,音同“连科”,寓意科举“一路连科”,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年轻人跑来图个吉利。

这时,有迎客的小沙弥上前来行礼,领着她们往寺门而去。

等走到寺门口时,发芦苇的僧人手里正好还有最后一根,小萧煜见了便学着前面的人伸手去抓……

那僧人便把那段笔杆长的芦苇杆送向小家伙手里,凑趣地说了一句吉利话:“祝小施主以后一路连科。”

萧霏却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煜哥儿,你以后又不用考状元……”镇南王府乃是世袭罔替的藩王,自家的小侄子生而尊贵,哪里需要科举。

小萧煜根本听不懂姑母的教诲,只觉得自己又有了新玩具,开心地咧嘴笑了。

那灿烂的笑靥让萧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几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进了寺,那些丫鬟、婆子们在寺外开始准备布施的事宜。

寺中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空气中回响着念经诵佛声,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四周,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南宫玥她们去天王殿拜了佛,又捐了香油钱,等她们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巳时。

她一眼就看到正前方不远处,几个香客正朝天王殿的方向走来,为首的妇人看着有些眼熟。

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略显丰腴的中年妇人,穿着一件赭红色石榴花刻丝褙子,头发整齐地梳成了一个圆髻,插着一支八宝攥珠飞燕钗,雍容华贵。

对方也认出了南宫玥,脚下的步子一缓,面容也有些僵硬,但随即就若无其事地上前,福身行礼,然后道:“世子妃,妾身刚才看到寺外有人布施,原来是世子妃和萧大姑娘啊。二位真是心慈,妾身自愧不如。”她身后的五六个姑娘、妇人也是恭敬地屈膝行礼。

南宫玥含笑道:“阎夫人过奖了。今日布施乃是为我南疆出征在外的将士们祈福。”

说话的同时,南宫玥的视线随意地在阎夫人她们身上扫过,目光在阎夫人右手边那身穿铁锈色绣六团花褙子、头戴赤金珠簪的妇人身上停顿了一瞬,觉得对方看衣着打扮不像普通嬷嬷,却又似乎比下人还要恭敬,甚至于谦卑。

心念只是一闪而过,南宫玥也没太过在意。

阎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捏着帕子掩嘴笑了,“世子妃,这倒是巧了。今日妾身来此就是为了出征的犬子峻哥儿祈福……”说着,她故意朝右手边那身穿铁锈色褙子的妇人看了一眼,“峻哥儿的姨娘还打算留在庙里为峻哥儿诵经祈福。”

阎夫人看着那妇人的眼神中带着一抹轻蔑。世子妃不给她面子,她不敢怎么样,她也不能插手阎习峻的前程,不过区区一个姨娘,却是任由她捏在手里揉搓拿捏的,而且名正言顺!

那妇人诚惶诚恐地福身应了一声道:“是夫人看得起奴婢。”

“能为夫人分忧,为三哥祈福,是孙姨娘的福气。”阎夫人左手边一个十三四岁的翠衣姑娘也是颔首道。

听闻这位孙姨娘是阎习峻的姨娘,南宫玥便多看她一眼,对方看来不到四十,肌肤白皙,容貌娇美,可以想象年轻时一定是容姿绝艳,只是因为长年躬身,她的气质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以南宫玥的身份自然不会去和一个姨娘寒暄,她淡淡地又道:“阎夫人既然是来祈福的,就请自便吧。”她随口就把阎夫人给打发了。

“那妾身就不叨扰世子妃和萧大姑娘了。”阎夫人又福了福身后,就在那翠衣姑娘的搀扶下、下人们的簇拥中抬头挺胸地走了。

南宫玥和萧霏则抱着小萧煜又原路返回,信步往大佛寺大门的方向行去。

鹊儿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朝阎夫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压低声音叹息道:“世子妃,奴婢早就听闻阎家的嫡妻对妾室管得极严……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