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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9奸生(2 / 2)


皇后似有为难,幽幽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道:“皇上,其实这段时间,王都里有些不雅的传闻,臣妾本来以为只是流言,可是现在却担心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皇后停顿了一下,方才艰难地接着道:“那些传闻说……说是恭郡王不知与何人行了那‘成任之交’的丑事……”说着,皇后低下头去,似乎不敢看皇帝的神色。

成任之交!闻言,皇帝瞳孔猛缩,面沉如水。

所谓的“成任之交”是《周东野语》中的一件香艳逸事,说得是一位成姓官员与一位任姓官员乃是知交好友,只是任姓官员年近四十还没有香火,有一日,那成姓官员就送了一个小妾给任姓官员作为四十大寿的贺礼,八个月后,那个小妾就早产诞下一子。

世人都说,那小妾生下的孩子其实姓成,不姓任。

皇后的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脑海中不由浮现那个孩子那张漂亮得不像大裕人的脸庞。

从窗口投射进来的几缕阳光照得皇帝的脸庞半明半暗,此时,似乎连殿内都变得昏暗了些许……

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斜,虽然离宫门落锁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崔威已经迫不及待地带着韩惟钧出了宫门,之后,他也没再带孩子去崔府,直接吩咐下人把孩子送回了恭郡王府。

不多时,碧痕和乳娘欢喜地抱着韩惟钧回了星辉院,“侧妃,小世子回来了!”

小娃娃看到娘亲伸手就想往她那里去,“啊啊”地叫着。

白慕筱正在小书房里翻着一本《大裕九州志》,表情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瞥了韩惟钧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根本没有在意孩子今日还去了哪儿。对她而言,只要他平安回来了就好,她更不知道崔家背地里正在进行的事……

韩惟钧自从离开郡王府后近半日没吃上一点东西,本来就饿,见娘亲不理会自己,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涨得小脸好似猴子屁股般通红一片,眼泪鼻涕更是一起掉了下来,看来狼狈不堪。

“呜哇哇……”

小婴儿越哭越大声,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仿佛要将屋顶给掀飞了,乳娘急忙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劝着。

见那孩子哭个不停,白慕筱就心中一阵烦躁,略显不耐地吩咐乳娘道:“还不赶紧把世子带下去喂些吃食!”

“是,侧妃。”乳娘自然是唯唯应诺地抱着小世子下去了。

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四周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小书房里又只剩下了白慕筱一个人。

白慕筱又翻了一会儿《大裕九州志》,可是心却静不下来,那种烦躁不安的感觉还是盘旋在心头,没有褪去。

西疆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那种悬而未决的感觉让她越来越不安。

哎!

白慕筱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碧空,眸中有愤懑,也有抑郁。

明明她有谋略,有眼光,有魄力,偏偏就因为是女儿身,所以被困在内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动地在王都等待……

西疆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她有心亦无力……

此刻的西疆,韩凌赋终于得知了王都传来的消息,包括顺郡王毒害皇帝卒中并陷害五皇子,以及五皇子在咏阳的帮助下揭穿其阴谋并成功得以监国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他大惊失色。

他自以为得了一个议和的好差事,却没想到,才离开王都不过两个多月,反而让韩凌樊不劳而获地抢了先机。

若是自己还在王都的话,必定不会让五皇弟轻易就得势,自己甚至可以借口五皇弟虽是无心却还是助纣为虐气病了父皇为由,让五皇弟和二皇兄一样永无翻身之地!

可惜啊,如此大好机会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韩凌赋越想越是懊恼,自己委实是时运不佳!

偏偏自己就来了西疆……

一想到自己来西疆后发生的事,韩凌赋就是眉宇紧锁。

如今西疆的局势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下,他在此处根本无法作为。而现在父皇病危,由主战的五皇弟监国,那么还谈什么议和?!

即便是韩淮君抗旨不遵继续与西夜大军作战,五皇弟肯定不会治罪于他……

韩凌赋越想越是不妙,自己不能在西疆再待下去了,一定要赶紧回王都主持大局。一旦让五皇弟稳定了朝局、安抚了人心,那一切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韩凌赋当机立断地说道:“本王要即刻回王都!”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可是当他带着几个亲兵来到守备府大门口的时候,立刻被守在门外的玄甲军拦住了,只给了一句:

“有进无出!”

韩凌赋已经被软禁在这守备府中半个多月了,每一次想要出府得到的都是这干巴巴的四个字,韩凌赋心中怒意滔天,气势凌人地怒道:“让韩淮君来见本王!如果他不来,本王今日就算是拼着血溅当场,也要离开这里!”他就不信韩淮君敢杀了他堂堂皇子!

传话的士兵很快就去了,直到半个多时辰后,韩淮君方才策马而来。

“踏踏踏……”

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飞扬的黄色尘土间,身着铠甲的年轻人跨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看来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而韩凌赋却是心中一阵憋屈,原本稍稍平息的怒意又在心底一点点地酝酿起来……

他压抑着怒火,看着韩淮君翻身下马,大步朝自己走来。

韩凌赋想要走出守备府大门,却听“咯嗒”一声金属的碰撞声,立刻有两把长刀交叉着挡在了他前方。

两个年轻人隔着高高的门槛相对而立。

“王爷找末将有何指教。”韩淮君抱拳淡淡道,那冷淡的语气仿佛两人不过是陌生人,而非自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

韩凌赋忍着怒意,说道:“父皇病重,性命垂危,本王身为父皇之子,要赶紧回王都为父侍疾!”

顿了一下后,他似乎唯恐韩淮君不答应,义正言辞地又道:“韩淮君,你别忘了,没有父皇,可有你的今日!”

韩淮君不过是区区齐王庶子,连他父王齐王都不把他当回事,若非是父皇,韩淮君将来也不过是个闲散宗室,任由齐王妃作践。

是父皇看重他,给了他北征和西征的机会,给了他前程!

今日韩淮君若是不放自己走,那他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他还有何颜面在军中立足!

韩凌赋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一霎不霎地与韩淮君对视。

韩淮君点了点头道:“好,你走吧。”

韩淮君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韩凌赋傻眼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本来以为韩淮君一定会百般找借口试图阻拦自己,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软硬兼施,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

韩凌赋一时哽住了,俊美的脸庞上满是错愕之色,将信将疑。

韩凌赋又看了韩淮君一眼,不再多想,一边转身,一边对着身旁的随从、亲兵道:“快!赶紧准备行李!”

韩凌赋大步离去,看他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插翅飞离这里,而韩淮君则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眼里溢出浓浓的失望。

这失望似乎是针对韩凌赋,又似乎不是……

韩淮君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向了天空,那是王都的方向……

须臾后,他就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上马,策马离去,径直去了西城门处。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了大半,在城墙上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晕。

远远地,韩淮君就看到姚良航正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与几位将士正在巡视城防。韩淮君原本抿直的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放松不少。

姚良航听到了马蹄声也是闻声望来,然后就快步沿着石阶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