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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9咏阳(2 / 2)

朝堂上又是吵得不可开交,两派人马相互举荐对方。而皇帝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出他们在互相推托,却也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担当大任。

气氛越发紧张而纠结。

七月十四,早朝如常般开始,这才过了一盏茶,金銮殿上已经是闹哄哄的一片,几个武官你推我让,搞得皇帝的额头都隐隐抽痛起来,真是恨不得把手头的折子都砸到他们身上去。

正当皇帝打算退朝的时候,却发现远远地,一个身穿戎装、头发花白的老妇朝金銮殿的方向大步走来,英气勃勃。

虽然老妇距离他还有两三百丈远,他还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可光凭她的身形、气度,皇帝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脱口而出:“皇姑母。”

这大裕能被皇帝称一声“皇姑母”的人本就只有寥寥几个,会出现在金銮殿上的,也唯有一人了。

一瞬间,金銮殿上原本在说话的一位老将也忘了继续说话,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金銮殿外。

此时,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外面的屋顶上、汉白玉地面上、石雕扶手上……以及咏阳的身上,她那身铜盔铁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披了一身金甲似的,让她看来神圣不可侵犯。

很快,咏阳就大步跨入金銮殿中。

她今日穿战甲而来,就代表着她今日不是大长公主,而是大裕的将领。

金銮殿上,寂静无声,只有咏阳沉稳的步履声,以及盔甲碰撞的声音,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肃穆起来。

咏阳一直走到殿中央,才停下了脚步,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龙椅上的皇帝身上,抱拳对着皇帝行了军礼。

“皇姑母免礼!”皇帝急忙道,压抑着心头的惊喜。

咏阳的到来让皇帝最近一直阴雨连绵的心情总算是照进了几率阳光,纠结的眉头微微舒展。咏阳姑母总算是回来了,他也多了一个可以商议军情的人。

咏阳一向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宫听闻皇上要择将领兵前往飞霞山,不知可定了下人选?”

皇帝的脸色有些僵硬,瞥了刚才说话的老将一眼,应声道:“尚未定下人选。”

咏阳眉尾一挑,锐利的目光在两边的文武百官身上飞快地扫了一遍,只是这么随意地看着,混身就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

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公主,而是曾随着先帝立下赫赫战功,建起这大裕王朝的一员猛将。

几个武将都被她看得心头一凛,心里有些发虚。

咏阳心里幽幽叹息,先帝在世时,大裕的朝堂可不是这样的,短短几十年,这朝堂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就像是菜市口一样……

多说无益,咏阳干脆地提议道:“既然皇上还未定下人选,那本宫想举荐一人!”

“皇姑母请说!”皇帝道。

咏阳干脆利落地说道:“本宫想举荐齐王府韩淮君!”

满朝哗然,百官均是面面相觑,要知道韩淮君虽然也曾上过战场与长狄一战,但毕竟还是年轻太轻,让他一下子率领几万大军是否过于草率……

只是迫于咏阳大长公主的威仪,竟是一时没人敢出声质疑。

而皇帝却是意有所动,他沉吟片刻,迎上咏阳冷厉的眸子。

皇帝咬了咬牙,拍着扶手道:“好!朕准了!”

一锤定音。

咏阳的到来让这死水一般的朝堂总算是荡起了些许的涟漪……

早朝后,咏阳又去了一趟御书房,和皇帝谈了许久许久。

七月十五,韩淮君被任命为平西将军,率三万大军,快马加鞭地前往飞霞山支援。

南宫昕和傅云雁一早去了城门口送走了韩淮君以后,就一起去了咏阳大公主府,小夫妻俩的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他们到五福堂时,除了咏阳以外,五皇子韩凌樊也在。

看着南宫昕二人,韩凌樊有些复杂地问道:“他们走了?”

“他们”中不止包含韩淮君,还有韩凌赋。

南宫昕应了一声,韩凌樊的表情更为纠结,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傅云雁和南宫昕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都是心中幽幽叹息。

本来,皇帝是属意五皇子韩凌樊随韩淮君一同前去飞霞山,负责大裕和西夜的议和,却韩凌樊拒绝了。

韩凌樊愿意代父出征,却不愿卑躬屈膝地向西夜低头!

皇帝和五皇子父子俩在御书房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韩凌樊被皇帝责骂,并令其跪在檐下自省,直到一个时辰后,闻讯而来的咏阳劝下了皇帝。

后来,皇帝就退而求其次定了恭郡王韩凌赋前往西疆与西夜议和,只是和亲公主人选一直没定下来……

南宫昕看向了咏阳,略显忐忑地问道:“祖母,您觉得君表哥他……”韩淮君能在这样苛刻的情况下,大获全胜吗?

傅云雁和韩凌樊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屏息以待。

坐在上首的咏阳穿了一件简单的石青色褙子,双手捧着青瓷茶盅,轻啜着热茶,眸中只余下叹息和失望。

她回王都以后,很快就得知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包括奎琅、南疆、西夜……

皇帝的种种行为让咏阳太失望。

昨日早朝后,她独自去御书房找皇帝,就是想劝皇帝要战不要和,但是皇帝诸多推搪和借口,就是不肯听她的,对西夜畏之如虎。

故人仙去,大裕早就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大裕了!

咏阳放下茶盅,却是不答反问:“你们觉得西夜和百越相比如何?”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曾亲身上过战场,都不敢妄议。

咏阳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说起讨伐镇南王府,一个个争先恐后,慷慨激昂,如今轮到西夜,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咏阳的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嘲讽,她嘲讽的不只是满朝文武,还有皇帝。

咏阳心中对镇南王府的实力心知肚明,她曾经在老镇南王麾下为将,她当年也曾随南疆军一起在战场上与百越人厮杀,她可以很确信地说,百越决不比西夜弱,而南疆周边诸多小族小国又多是彪悍的,南疆军这几年连着大败百越、南凉,那是从杀戮与鲜血中走出来的一支雄师,又岂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裕军队可以比拟的!

可是皇帝和满朝文武只是看近几年镇南王府和南疆军四下征战,就认为南疆如今兵力亏损,民生不利,才敢肆无忌惮地欲挑起战事,真是异想天开!

咏阳不由想去自己前年去南疆时所见所闻,南疆如今军心民心稳固,百姓皆安居乐业,就像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生机勃勃。

反观大裕朝堂……

咏阳叹了口气,道:“如今朝臣上下全都目光短浅,欺软怕硬,还有皇上……”说着,咏阳看向了韩凌樊,“狡兔死,走狗烹!实在令人心寒。”

韩凌樊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虽然也觉得父皇做得不对,可是身为儿子身为臣子,他却不能妄议父皇。

“姑祖母,”韩凌樊浑身紧绷,如一张被拉满的大弓,看着咏阳道,“我相信君堂哥一定能打胜仗……”

他郑重其事地说着,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咏阳,还是想说服他自己。

咏阳淡淡地一笑,道:“将在外,后方却是不稳,时刻想和,为将者又能如何?!”

再骁勇善战的将领,也须得君臣一心,方能发挥作用,如同先帝在时,官家军、南疆军才得以大放异彩!

咏阳眸光微微黯淡,哎,自己真是老了,老是想到以前的事……

咏阳定了定神,再次朝韩凌樊看去,正色问道:“小五,你近日可还有服五和膏?”

韩凌樊点了点头,道:“多谢姑祖母关心,我已经控制在两三日才服一次。”

南宫昕从南疆回到王都时,虽没有带来林净尘,却带回了林净尘的手书,手书中是关于调理和戒断五和膏的方子,以及对五皇子头部顽疾的用针之法。南宫昕把手书交给了五皇子,又暗中联系了吴太医帮忙。只是因为韩凌樊的头痛症非一两日能痊愈的,所以戒断五和膏的进程十分缓慢……

咏阳也曾看过韩凌樊毒瘾发作时的样子,深知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不易,目露欣慰地看着他。

皇帝的几位皇子之中,唯有小五还算堪当大任!

虽然过去这大半年咏阳都不在王都,但两位郡王明争暗斗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在她看来,韩凌观和韩凌赋已经利欲熏心,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损害大裕的利益,根本就不是明君的人选!

趁她如今在皇帝面前还说得上话,得把太子一事定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