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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雏鹰(1 / 2)


“玥妹妹,你来啦。”

“希姐姐。”

南宫玥向着蒋逸希福了福身,在猎宫的这几日,南宫玥时不时就会过来与她闲聊,为她诊脉,蒋逸希虽然看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也确实没有大碍了。

两人一同坐到了美人塌上,蒋逸希让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说道:“玥妹妹,我近日无事可做,便折腾出了一种新的点心,你尝尝可还喜欢。”

南宫玥拿起了一块翠绿色的糕点,一口咬下,口中弥漫开了一种薄荷的清凉味,十分的清爽适口。

“蒋姐姐。”南宫玥笑着吃下了糕点,说道,“你这是晕车晕怕了吧。”

蒋逸希抿唇笑了起来,倒也没有否认,并说道:“来猎宫的路上,我都没能好好吃下东西。”

“希姐姐,我刚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说到这里,南宫玥停顿了下来,蒋逸希见状,了然地给大丫鬟青依使了一个眼色,青依立刻识趣地退到外面去了,百卉也跟着退下,并关上了门。

南宫玥这才继续说道:“希姐姐,药茶之事,你都告诉皇后娘娘了?”

蒋逸希淡淡一笑,应道:“当然。来猎宫后的第二日,姑母便特意来找我聊了几句,还问起了我’生病’的那件事,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搞的鬼……”

蒋逸希莫明其妙地中了迷情药,皇后身为她嫡亲的姑母,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南宫玥对此并没有意外。就听蒋逸希继续说道:“她既用这种手段陷害我,我自然也不可能让她如愿。我就告诉姑母,我来猎宫之后,因着晕车连水都喝不下,只用了齐王妃特意命人送来的药茶。”

蒋逸希端庄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后来,姑母问我拿了些药茶过去……”

南宫玥眨眨眼睛,一脸赞叹的看着蒋逸希。

蒋逸希中了迷情药是事实,皇后自然会彻查,但蒋逸希就这样手段轻巧的撇清了韩淮君所有的干系,把一切都引到了齐王妃的身上,实在让南宫玥有些刮目相看。偏偏皇后这才刚刚拒绝了齐王妃给韩淮君挑的那个商户女,转眼皇后的嫡亲侄女就出了这等事,这齐王妃简直就是连动机都是齐全的。

南宫玥松了一口气,拉着蒋逸希的手,犹豫了一下问道:“希姐姐,你可知齐王妃为何要这么做?”

“许是来猎宫的路上,韩公子时不时的为我送药茶,让她瞧见了吧。”蒋逸希略带轻蔑地说道,“我姑母说的对,一个堂堂的亲王妃竟如此的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她不过是怕我一旦嫁进齐王府,韩公子就会压了齐王世子一头。先是想为韩公子选那样一门亲事,被姑母拒绝后,便想从我这里下手。若是我因此背上婚前失贞的名义,哪怕就是嫁进齐王府,这一辈子恐怕都抬不起头来。”

蒋逸希不愧是恩国公府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提及这样的话题也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她的这等心境,也难怪前世和亲远嫁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南宫玥心中暗暗钦佩,正想把齐王妃刚刚得了一个“妹妹”的事告诉她,让她开心一下,忽然传来了叩门声,青依在外面禀报道:“大姑娘,流霜县主和傅六姑娘来了。”

蒋逸希忙起身去迎,傅云雁和原玉怡一见南宫玥也在,都是面露惊喜。

与蒋逸希见过礼后,傅云雁拉着南宫玥说道:“阿玥,我刚还去找你呢,你大姐姐说,你与方家四姑娘一起出去了,这么快就回来啦。”

南宫玥笑着说道:“看了一出好戏,戏结束了,自然就回来了。”

“好戏?”三个姑娘皆是面露好奇,傅云雁眼睛晶晶亮的问道,“说嘛,是什么好戏,快点告诉我们。”

“我刚正想与希姐姐说呢。”南宫玥也不卖关子,含笑道,“方才方四姑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示她对齐王爱慕已久,所以,在问过了镇南王妃的意思后,娘娘便把方四姑娘赐给齐王为侧妃。”

蒋逸希眸光一亮,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原玉怡和傅云雁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反正此事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南宫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三个姑娘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最近秋猎的趣事。

说着说着,傅云雁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我们知不知道,在离神龙山不远有一座雷掣马场,那里培育出来的贡马很是神俊。咱们刚来猎宫的那一日,就有好些人去那里看过马了。我听说,雷掣马场正有一种远从西洋来的马种,叫弗里什么的……对了,弗里斯马!西洋人起的名字真拗口。”傅云雁喜马,一说起马来就神采飞扬,“据说这种马还是第一次到我们大裕。我们过些日子一起去瞧瞧吧,顺便瞧瞧有没有品相佳的小马。”

“好啊。”南宫玥也对西洋来的马十分好奇,立刻就答应。

原玉怡想了想也应了,只是补充道:“总不能就我们几个姑娘去吧,还得叫上我二哥他们。”

傅云雁笑嘻嘻地看着南宫玥,调侃地说道:“那当然,还要叫上奕哥哥呢,不然阿玥怎么去得了呢。”

南宫玥面颊微红,故意瞪了她一眼说道:“六娘,等你定了亲,看我怎么糗你!”

听到“定亲”两个字,傅云雁的耳垂一下子就红了,几个姑娘交换了一下眼神,赶紧笑嘻嘻地凑了过去,“逼问”道:“六娘,快点告诉我们,你的意中人是谁?”

“哪、哪有!”

“快说嘛!”原玉怡笑着说道,“你不说的话,我就来猜了啊……”

“不许猜!”

……

几个姑娘闹作一团,虽然到最后都没逼问出傅云雁的心上人,倒是让蒋逸希答应了过些日子与她们一块儿去雷掣马场挑马。

悠闲的笑闹了一阵子,眼看着黄昏将近,圣驾即将归来,南宫玥等几人这才起身与蒋逸希道别。

她们需要去猎台迎接圣驾。

去马房牵了自己的马,三人出了凤麟宫后,也没急着上马,而是一边闲聊着,一边慢悠悠地往猎台的方向走去。在走到碧波亭附近的时候,就听到右手边有一位姑娘小声地啜泣着:“……怎么会这样?烈日昨日还好好的……”

“成妹妹,你别难过了,要不我的白云先借给你骑?”

南宫玥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着石榴色骑装的姑娘正在安慰一个穿粉色骑装的姑娘:“我想烈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它应该只是水土不服吧。”

“刘姐姐,马儿也会水土不服?”

“那是当然。马儿要吃要喝……”

“……”

傅云雁回头看了那两位姑娘一眼,唏嘘道:“怎么又有马生病了?”她叹了口气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好多马都病倒了。”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黑马的脖子,又喂它吃了一块糖,柔声道,“迅风,你可千万别生病!”

南宫玥微微蹙眉,转头问道:“六娘,最近有很多马都病了吗?可有让兽医看过?”

“兽医看了,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傅云雁摇了摇头,“只说很可能是不小心吃错了什么东西,兽医还特意查了马房的草料,但都没问题,所以就怀疑马儿可能是在猎场里吃到了什么毒草、毒菇之类的。”

“那我们以后要注意点了,可不要让马在猎场乱吃东西。”原玉怡也摸了摸自己的马,有些忧心地说道。

“怕什么!”傅云雁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有阿玥呢,阿玥医术这么高明,要是有什么毒草毒果子毒蘑菇,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阿玥,你说是不是?”

南宫玥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自然。”

“……咦,好像是三表哥。我还以为他今日随驾去了猎场呢。”原玉怡忽然有些惊讶地说道,“玥儿,那个穿着红色骑装的姑娘,是不是你的表妹?”

南宫玥闻言望了过去,落日的余辉洒在前方的湖面上,像是蒙上一层橘红色的纱衣,秋风轻拂,泛起一阵涟漪,远远望去,湖中心的碧波亭中,果然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就是韩凌赋与白慕筱。

两人此时正面湖而立,白慕筱望着湖中的鲤鱼,徐徐的微风中,她的声音更显清脆,“……殿下,其实您不用太心急的。”

韩凌赋怔了怔,锐眼微眯,朝白慕筱看了过来。她的意思是……

白慕筱优雅地福了福身,道:“殿下,有些事我本不该多言……只是为了殿下,我就冒然多说几句……”

为了他……韩凌赋心中一动,原本有些锐利的眼眸变得柔和起来,道:“白姑娘,请说。”

白慕筱沉吟一下,第一句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殿下,您以为现在当上太子就是一件好事吗?”

韩凌赋双目微微一瞠,一句习惯的“放肆”几乎就要出口,却听白慕筱不疾不徐地继续道:“今上正值壮年,英明神武,但处在这个至高之位上,又岂会没有疑心病呢。殿下您以为皇上可容得下一个比他还要英明神武的太子?”

韩凌赋心中一凛,好像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似的冷静了下来。她说得没错,父皇最大的毛病便是疑心病重,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引来父皇忌惮,满盘皆毁。

白慕筱自然察觉到他的变化,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接着道:“皇上若是真的有心立太子,如今三位皇子都已经快要成年,为何到现在还不立太子?”

韩凌赋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也想过。这立太子的第一原则是:“立嫡立长”,如今嫡子五皇子年幼多病,而大皇子又平庸无能,以致皇帝迟迟未立太子;若是皇帝“立子以贤”,看诸位庶子的德行而定,那么自己和二皇子就大有机会……由于皇帝一直没表态,这几年来,三位皇子之间暗藏汹涌,三人都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抹黑别人。

难道白慕筱的意思是,皇帝所想见的正是他们三人鹬蚌相争?

见他深思,白慕筱淡淡地一笑,再问:“即便是皇上真的现在立了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怎样的太子?”

韩凌赋理所当然地答道:“自然是……”他突然想到白慕筱前面说的话,又顿住了。父皇疑心病甚重……

白慕筱嘴角的笑意更深,“太子之位注定会对皇上的权威构成一定的威胁,一个平庸的太子让皇帝嫌弃,一个能干的太子让皇帝忌惮,要把握好这个分寸很难,更何况皇上正值壮年!”这个太子之位还不知道要做多少年呢?“再者,难道做了太子,皇上就不能废太子吗?从古至今,被废的太子还少吗?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年富力强,就算有些疑心,也不至于大动干戈,但是越到晚年,皇上对太子的猜疑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唯恐太子逼宫篡位!

白慕筱说得越多,韩凌赋便越是心惊,看向白慕筱的目光也与过去不同,爱慕之中又多了一分敬重。

没想到她一个内宅的小女子,竟然连这些朝堂之事都看得如此透彻。再想到当初芳筵会时,她一个纤纤弱女子却说得出“十步杀一人”,却能舞出如此凌厉的剑舞……她,与别的女子,是不同的!

白慕筱自然注意到韩凌赋灼热的目光,将小脸偏开,眼睫半垂。

虽然他们此生有缘无分,但是她还是希望他能越走越好,直至那至尊之位,自己若是能为他出一份微薄之力,也就不枉他们相识相知一场……

“白姑娘,”韩凌赋不由朝她走近了一步,想再看清她一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白慕筱抬眼朝他看去,缓缓道:“照我看,殿下应该韬光养晦。”顿了顿后,她突然话锋一转,“殿下有没有想过皇上为何如此喜欢镇南王世子萧奕?”

想到萧奕,韩凌赋嘴角轻蔑地一勾,“父皇不过是看在镇南王的面子上。”

“此是其一。”白慕筱摇了摇头,“其二,也是最重要一点,是因为萧奕纨绔无能,将来若是继承镇南王之位,对朝廷对皇上才不能构成威胁!镇南王乃世袭藩王,手掌十几万南境军,一个太能干的镇南王只会脱离皇上和朝廷的控制。”

韩凌赋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白慕筱继续道:“当然殿下也不能全学萧世子,皇上喜欢萧世子的纨绔,却不会希望太子无能。对皇上,您要是不展示您优秀的一面,恐怕不被考虑,就像大皇子;但是您要是过分展示您优秀的一面甚至超过皇上的话,又会被皇上所猜忌。”

韩凌赋微微皱眉,按照白慕筱的说法,自己岂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