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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人面依旧,时光不往(1 / 2)


出院后没有回部队,而是住进了他们结婚时的家,这套房子,已经转到陶子名下,换言之,这里,算是她的家尽。

进门,严庄先把陶子扶坐在了沙发上,而宁震谦,杵在门口,一声不吭。

严庄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可眼见这两人的别扭劲儿,暗叹一声,只交代陶子仍要好好休息,便揪着心离开,把这空间留给他们俩自己。

宁震谦手里提了好些营养品,全是陶子住院期间,宁家的人包括宁奶奶在内给送的。

东西放下后,不知说什么,感觉已经走到了水之穷处,天之尽头,再多的言语,都如远天的浮云一般,苍白,飘浮,无力……

他立在茶几边,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抽出几张卡和她的身份证,俯身轻轻置于茶几上,这是她上次闹着要离婚,他一怒之下给没收了的。他曾经以为,只要他用力抓住,幸福和希望就不会当逃兵,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曾对他说的那句话,有时候,抓得越紧,反而越痛丰。

只是,明白得太晚太晚……

希望,在他终于松开手里的线之后,她这只自由的风筝,可以呼吸到真正快乐的空气,不再痛苦……

手指在几张卡上稍稍滞留,太多的不舍……这手指一松,就表示他彻底的放弃了……

多么希望,可以永久拥有这几张卡的持有支配权,只是……

苦涩,浪一般爬上心头,绝然起身,手指再也触不到银行卡胶面纸的触感,心里像裂开巨大的口子,痛楚自裂缝里岩浆一般涌动出来,灼痛,烧得人整颗心都在颤抖……

他快步奔了出去,不敢再做片刻停留,怕的是,自己会后悔,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把她紧紧抱入怀里……

他甚至,仓惶得忘了关门。

风吹进来,携着花香,又是人间四月天,犹记去年,旧颜映窗……

她一把抓住那些卡片,捧在心口处,趴在沙发上爆发似的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在痛什么,只知道好像被挤进了一个极窄的夹缝中,痛得透不过气来,她必须大哭,必须大口喘息,否则便会憋得死去……

而她,也清楚地知道,她这是走到了自己心理承受的极限,就像当年爷爷去世时一样,世界坍塌了般地难过,这样的时候,她会大哭,在没有人的地方,在背着人的时候大哭,而哭过之后,她会是一个全新的囡囡,会站起来,走向更远的地方……

那一日,她哭了整整一天,一直哭到睡着,哭到梦里也在流泪,哭到无法再发出声音,而最后醒来,是因为饿……

能感觉到饿,便是生命的象征,她一脸泪痕,胸腔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在他留下银行卡的时候,在他夺门而出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心,也在那一瞬遗失了……

其实,这样很好,没有了心的人,就不会痛了啊……

她起身,因着动物最本能的需求。

家里还有早上奶奶炖的一只整鸡,没来得及吃,宁震谦给放进冰箱里了,她拿出来热了,也没煮米饭,将那一整只鸡都吃下去了,撑没撑着她不知道,只知这一顿下去,肚子里又是满满的了,真好,装满了,就不会害怕虚空了……

她怔怔的,一个人坐在空阔的餐厅里,捧着吃剩的鸡碗发呆。

睡过了一觉的她,再无瞌睡,就这样坐着,等天黑,再等天明……

期间,家里的电话和手机都响了很多次,她不想去接,后来,严庄来过,她和严庄谈说自如,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直到后来的后来,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了,房门打开,他进来。

她恍然惊觉阳光刺眼,原来又是一个早上……

他站在晨曦中,一身军装。

她忽然产生了错觉,仿似回到去年那个冬天,他婚后第一次回家,没带钥匙,她去给他开门。打开门的瞬间,他两肩雪花,一脸高原色,龟裂的唇瓣泛着卷卷的皮儿,说,“我是宁震谦……”

她惊喜地扑过去,匆忙中脚勾住了餐桌脚,差点摔倒。

“准备好了吗?我在下面等你。”他垂着头,低声道。

她的表情在这一瞬间滞住,原

来,是她站错了时空。

人面依旧,时光不往……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才想起,这一去,是要干什么了……

胸口空了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唇角却绽开一朵小花,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是吗?

她慢慢回到卧室,镜子里的自己吓了她一大跳。

什么时候,她变成这幅模样?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衣衫不整?

她是要给这场追寻了二十年的恋爱画上怎样狼狈的句点?

不,她是囡囡,是皮肤白白,脸蛋嫩嫩,身材圆圆的囡囡。她的发辫,在六岁那年被糖糖哥用笨拙的手编好以后就不能再散乱……

爱了二十年,找了二十年,温暖了二十年,结束的时候,我们,是否还可以是美好的模样?

她仔细地梳洗了一番。

衣柜里尚有她从前存放的衣服,甚至包括,她相亲时穿的那一套,如今再见,心里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它,饱尝心酸苦痛;可也因为它,才能让她终与他有了这场相逢……

于是仍穿了它,不为谁,只为一个故事,有始有终,只为,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心情……

这样离开,她会觉得轻松很多。

头发已经不是那时的短发,最长的部分已经齐肩。她仍然记得他说,把头发留长吧……

她摸着自己柔软的发丝,忽然很珍爱。

只用梳子轻轻梳整齐,化了薄薄的妆,搁置了一年的化妆品,不知变质了没有,不知,是否会过敏长痘……

她依然清楚地记得S团慰问演出后的惨状,记得军嫂十不准的命令规定:不准化妆。

呵……她相信,她会一直记得。记得许多,许多……

收拾完毕,下楼。

楼下,听着她熟悉的那辆车。

他穿着略宽的军装,站在车边等着她,见她来,低头上了车。

他一直在躲着她的目光,她知道,刚才在家门口也是这样,说完一句话就走了,甚至没正眼看过她。

她默默地跟上,上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