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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七 风月(2 / 2)


张问向里边看了一眼,“怎么?管主薄也在?叫他一起来吧,那个、交流交流感情,方能携手共进啊。”

“不、不是,这会都散堂了,管主薄怎么会在小的家呢?”冯贵急忙说道。

“那走吧。就咱们几个,一会别叫堂尊,不然还叫什么微服私访,啊?”

冯贵一脸的不爽,看他那样子,恐怕管主薄真去了他家责问,冯贵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得要管主薄信他才行啊。

冯贵早在心里大骂张问,这时他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怪异的笑意。张问将他一瞬间的表情看在眼里,心说看来你是有主意了,也好,陪你玩玩,也让沈家的人知道老子有多傻多无害。

上虞县城的傍晚,热闹非凡,街面上挂着灯笼,熙熙攘攘,正是店铺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张问见罢问旁边的刑房书吏冯贵:“晚上有宵禁么?”

冯贵道:“《大明律》:晚上一更三点之后、至次日清晨五更三点之前,在州县城内,如非公务急速、疾病、生产、死丧,犯禁处笞二十,拘捕处杖一百;打伤人、折伤一指或伤一目以上处绞;打死人的处斩……不过咱们江南这一带,一般三更之后才宵禁,这铺面生意太好了。”

“呵呵,你的书背得挺好。”

知县在上虞县拥有最高权力,但下边的人知道张问得罪了上边的人,都以为现任知县当不了多久就要下课。而管主薄那些人,没有举人进士身份,再升官无望,一直盘踞在上虞县衙,他们才是上虞县的地头蛇,所以没人不敢不买账。

既然这样,那管主薄还会怀疑冯贵背叛吗?

“堂尊……那个公子爷,要不咱们去喝点酒?”冯贵说道。

张问笑道:“好,我看你是开窍了。”和他一起喝酒,这关系就更紧密了,起码周围人是这样看。

冯贵指着街边的一处门楼,说道:“那里怎么样?”

张问顺着冯贵指的地方看过去,见那门楼上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楼上有块牌匾:风月楼。

“这不是妓院吗?”张问达愕然道。

冯贵笑道:“喝酒自然喝花酒才有意思。”

张问道:“近年布政司有禁止官员狎妓的法令么?”

“没有……妓院分几种,京师有教坊,郡县有乐户,官妓之外曰私娼。皆纳税银,曰:脂粉钱。纳了脂粉钱的不犯法,有私妓暗地里干没有纳银,便是犯法,如窑子。风月楼这样的地儿,去也无妨。”

张问忍不住问道:“窑子是怎么样的?”

“外城小民度日艰难者,往往勾引丐女数人,私设娼窝,谓之窑子。”冯贵道,“室中天窗洞开,择向路边屋壁作小洞二三,丐女修容貌,居其中,口吟小词,并作种种之态。屋外浮梁子弟,过其处,就小洞窥视,情不自禁,则叩门而入,丐女队裸而前,择其可者投钱七文,便携手,历一时而出。”

“哦,是这样。”张问笑了笑,“……既然布政司没有相关法令,那走吧。”

冯贵陪笑道:“墨雅士如得花柳病,那是脸上有光,好友常写诗祝贺呢。”

张问笑道:“那还是一桩雅事呀。”

一行人便走向风月楼,高升说道:“小的们不能和堂尊同桌,我们去对面那茶馆等着堂尊。”

张问便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高升:“那你们自己找乐子。”

高升接到银子,脸上一喜,说道:“谢堂尊想着小的们。”

张问和冯贵刚走到门口,一个涂着厚脂粉的女人便扭腰摆腚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张问和冯贵,笑道:“哟,两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哩,要姑娘陪么?”

冯贵看了一眼那女人,说道:“咱们是找姑娘,可不找你这种货色,叫老鸨出来。”

女人脸上一白,但仍然强笑着说:“两位爷先进来坐,一会就给爷带中意的姑娘。”

张问看了一眼冯贵道:“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两人进了院门,走过门厅,穿过廊房,便进了一进院子北边的一个大厅。里边莺莺燕燕花红酒绿好不热闹,男女绫罗绸缎,奢华无比。

这时老鸨走了过来,立刻满脸堆笑道:“哟,冯公子,您可有空来了,小红姑娘还说您都把她忘了呢……这位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是冯公子的朋友吧?”

冯贵看了一眼张问,笑道:“你就别管了,只管招待好这位爷就行,可得叫个好姑娘……那个寒烟姑娘今晚有空吧?”

老鸨急忙鸡啄米地说:“有空有空,哟,我就说这位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冯贵呵呵笑了笑,对张问说道:“公子爷,小的可要找老相好小红姑娘去了,公子爷放心,寒烟姑娘包准让您满意。”

张问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冯贵道:“今天说好是我请客,这个拿去。”

冯贵忙摆手道:“小的可不敢要。”张问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