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点头，“我不想出国。”

“可……”云画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

很多话，不能给孩子们说，哪怕是之前有什么算计，大人之间的算计，都不能说给孩子们听。

云画更不能告诉兰斯，她事先是准备若兰斯父母太过分，就送兰斯到国外，再想办法剥夺兰斯父母对他的监护权。

“这样好了，我们在国际学校也给你报名，不过你可以不用去上，但是兜兜上的学校是普通的公立学校，我想办法给你安排个转学生的身份过去，但是呢，你可以问问兜兜，普通学校那边可没有跟你智商相当的小朋友哦。”云画说，“兜兜本来就是跳级，但即便是跳级，小学的知识对你来说也太简单了。你想好了要去上哦？”

“兜兜可以上，我也可以。”兰斯骄傲地昂头说道。

云画点头，“好，那我让人安排。”

这边，正在担心兰斯的父母没事找事，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兰斯父母已经开始打电话到公司追问，有没有给兰斯安排什么演出行程，他们作为监护人要跟着的。

公司说没有安排，兰斯父母一开始认为不可能，后来则质问公司为什么没有安排？

云画接到公司打过来的电话，看向了兰斯，“兰斯，你爸妈说要见你。”

“……”兰斯抿唇，刚才正在开心地跟兜兜下棋的兰斯，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兰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云画道。

兰斯摇摇头。

兜兜把棋子一丢，站起来看着兰斯，“这样吞吞吐吐做什么？你都来我们家了，我妈妈肯定不会不管你，就不能痛快点说话吗？”

兰斯张了张嘴，几秒钟后，他轻声说道，“我不想见他们。”

“可他们不是你爸妈吗？”兜兜道，“虽然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难道你是捡来的？”

“兜兜！”

云画呵斥了兜兜一声。

兜兜立刻就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兰斯，我不是故意的。”

兰斯笑了，“没关系，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的。”

“那……有结论吗？”兜兜好奇地问。

兰斯眨了一下眼睛，“他们确实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啊？”兜兜傻眼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炸出来了这么个大秘密！

“我……”兜兜不知所措了。

云画不算太意外，毕竟兰斯的外表，从基因上已经决定了他跟周志成和杨娟夫妇应该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云画有些奇怪，兰斯的监护人是怎么变成周志成和杨娟夫妇的呢？

“小时候，我生活在国外。”

兰斯说道。

对于这一点，云画早有预料，只是一直没想通，但也不方便问。

兜兜恍然大悟，“难怪你英语说的挺好。”

兰斯笑了笑，“我们一起的有很多小朋友，从小我们就被告知，表现好的话，会有人领养我们，表现不好，直到5岁还没有被人领养的话，我们就会被赶出去赚钱。”

“可是M国那边对儿童的保护不是很严格吗？你们为什么不去报警？”兜兜问。

他也从小生活在M国，在M国待了那么些年，对M国的情况还是了解不少的。

兰斯摇头，“你不懂，你一定没有去过M国最混乱的街区，也没有去过最低下的地方。那里充斥着毐品、性和暴力。”

兜兜有些迟疑，摇摇头，“我没去过。”

“我是在那儿长大的。”兰斯的语调很平静，声音十分稚嫩，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我见过M国底层社会最黑暗的一面，在那里，什么都可以被交易，任何东西包括人和器官，统统都可以被交易。只要见识过，就一定想逃离，一定想要过上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所以当周成志和杨娟去挑选‘儿子’的时候，我非常努力地表现，努力地争取成为他们的‘儿子’，甚至明知道一旦被他们带回国内，他们拥有我的监护权，就可以用监护人的身份完全限制我的一切，我也宁愿被他们带走。周成志和杨娟至少不会把我送到那种地方。”

“可是……可是你可以逃跑的。”兜兜小声说道，“以你的智商和能力，就算你年纪不大，也能想办法养活自己的。”

兰斯摇头，“如果我逃跑，周成志和杨娟就会告诉公司，公司上会对我下通缉令，如果我真的能逃一辈子也行，如果我不能，一旦被他们抓住，等待我的下场……我永远都不想知道。”

“那什么公司，那么厉害啊？”兜兜皱眉，“国外各种公司倒是很多，但是他们想要渗透进龙国很难的。对方的势力应该大部分在国外，你不用太担心。”

兰斯摇头，“不，他们的成员分布遍布全球各个国家，个人信息泄露很严重，如果我的身份信息一直都不被录入也罢了，但一旦我的身份或者生物信息被录入，比如DNA和指纹，一旦被录入，公司立刻就能知道。”

兜兜紧抿着唇，确实，个人隐私信息泄露，已经成了今天非常普遍的问题，也是很难解决的问题。

兜兜看向兰斯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兰斯自己却笑了，“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很好。只要我能给周成志和杨娟赚钱，他们就会一直当我的父母，等我长大，十八岁之后，就可以脱离他们的监护。”

“可如果他们还向你要钱呢？”兰斯冲兜兜眨了眨眼睛，“我现在是没办法，必须帮他们赚钱，等十八岁之后，我可以出个意外，嗓子不行了，或者是耳朵不行了，没有办法再帮他们赚钱，他们肯定也不乐意养着我，就会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我就自由了。”

“十八岁……还要好久啊。”兜兜道。

兰斯笑着说，“不久。事实上，被他们带回来的这一年，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如果都是这样的生活，那十几年的时间一点儿都不难熬。”

兜兜已经快要哭了。

他想象不到兰斯曾经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才会觉得被他父母控制着拼命赚钱的生活已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