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却没有任何反应，微笑着道，“这种事……还是谨慎一点好。”

“我们当面签吧！”安泽也努力让自己看着轻松一点。

柳元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了。”

“虽然我不是特别懂法，但我也知道，离婚协议书，两个人看过之后，签上各自名字就好，并不需要面对面……”

“所以，我们还是避避嫌吧，毕竟，都打算离婚了……还是不要再惹闲话了，”柳元大概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强调道，“我刚才好像已经说过一遍，其实我不是特别想再看见你了……”

“好，”安泽听到柳元这么明确的表达，恍恍惚惚之间，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按照柳元说得那么做。

那这一次，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

安泽心里蓦然涌上一阵酸涩，不管表面怎么强撑，可他打从心里还是在乎柳元的，根本没办法做到柳元这么洒脱！

可是，柳元这样……

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留恋不舍表达出来？

安泽深呼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都快要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所以，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异常慎重地和柳元道别，“那……再见。”

故意用这样矫揉造作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安泽内心，还是希望柳元挽留他的。

哪怕……

挽留的目的，说因为刚才他的语气太伤情，可怜他也无所谓！

这样证明，他和柳元还是有机会的！

然，却不想，柳元竟是笑眯眯地纠正了他，“我们不应该说再见……”

“应该是再也不见才对，”柳元微笑的表情代表的意思很明显——

两个人既然连道别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现在，安泽可以告辞了。

所以，柳元这个看似柔和的微笑，其实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逐客令！

安泽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突然心里很是愤愤不平，他就这么遭柳元嫌弃吗？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她啊！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云淡风轻，潇洒利落！

安泽皱着眉头，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准备离开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又后悔了，扭过头，看着柳元，“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哈？”

柳元本来见安泽要走，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格外放松的状态，现在，看见安泽突然回过身，柳元瞬间条件反射，跟遇到危险的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戒备地看着安泽，问道，“我难道还有什么要跟你说的吗？“

柳元扯高气扬，不想自己此时此刻的气势输于安泽。

可莫名其妙，她就是在安泽身上看见让自己畏惧的气场……

于是，她潜意识后退。

安泽却是不容许她逃脱，拽着柳元的手腕，问道，“把孩子打掉，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安泽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平静的水面，没有丝毫波澜，可是，柳元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转动脑筋，柳元就想要想应对办法，安泽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强迫柳元对上他的视线，红着眼眶质问，“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安泽愤愤然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在柳元脑袋上，柳元还没来得反应回来什么，只听见安泽又道，“我恨你……”

“柳元，你这是逼着我恨你！”

万万没想到，安泽竟然用了“恨”这个这么严重的刺眼，柳元轻笑一声，反问道，“在质问我之前，麻烦你先反省一下自己！”

“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会导致我下了这个决定！”

柳元淡定的解释，让安泽一懵，继而反而回来，在埋怨柳元同时，忍不住埋怨自己，“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解释的时间，就冲动地下了决定？”

“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那样！！”

安泽揪着头发，虽然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大概是自己这阵子和方惠走的太近，让柳元误会。

可是，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回事……

当你亲自确认，果真就是这个原因，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啊！

“我们之间难道连这么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安泽说着，直接解开了自己今天为了气柳元，特地买的西装，露出尚且缠着纱布的右手，“那天晚上，我本来想跟你解释，但是，我出车祸了……”

“昏迷整整一天一夜，再醒来，我就知道，你已经把孩子流掉了……”安泽看着柳元，他希望，当事情真相揭开时，至少能够在柳元脸上看见后悔之类的表情。

但是，柳元在最初怔忪过后，直接冷笑一声道，“我们压根就没有感情基础，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真是搞笑……你也太自视甚高了，”柳元皱着眉头，只有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她才能保证，已经到了眼眶边上的泪水不要流出来，“我们之间何时有过信任这么美好的东西？”

恶语伤人六月寒。

柳元是故意的。

看着安泽破碎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其实就是在安泽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划一刀。

但是，只有痛过，才会新生，不是吗？

她也是……为了安泽好。

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任何回头路可以走……

只能互相伤害，让彼此在疼痛之中，成长地更加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