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直了一会儿眼睛，狐王莫说是看，就是猜也知道自己的小心眼，还是别装了，该说的都说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瞒的呢？

只得长叹了一声说道：“姐，我一生只瞒你一次，以后再有什么瞒你的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黄洁白了赵易一眼又哼了一声，赵易确实跟自己无话不谈，但他为了陈如这个小妖精已经骗自己两次了，那个小妖精怎么这么恨人呢？

黄洁抱着肩膀靠在床头上，而赵易跪在枕头上，看着黄洁不怒自威的神态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只得老实地交待问题。

便从去年两人去省城研究生学生，黄洁先走了，自己去找陈如，竟然看到陈如上了方刚的保时捷，自己回宾馆闹心。陈如却打断了跟方刚的关系把自己诈了出来，两人又吃又喝又睡又规划人生庙算未来。

陈如已经学得真经想干大事，决定在公路上打主意。预谋之后两人分头行动，陈如找方刚成立公司，自己却找你踢走了吴书记让朱春九上位，给县里的关系奠定了基础。后来等到郑伟跟朱春九在省党校学习，自己找到了机会去给牵线搭桥。这才开始了省、县、投资公司三方联动一起研究上项目。

自己在市驻省办事处认识了管纪检的副书记秦峰的铁子叶华，又闹了一个小插曲，与郑伟的铁子刘莹混了一宿，这个跟你说过的，只不过没说自己当时是为了县里上项目。最后的收费公路项目在各方钱攻酒卫之下酒到渠成顺利上马。其实这个项目早在规划之内，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动工而已。陈如又为了工程定价派自己去陪省设计院的领导，结果又闹出了自己和林雪在黄山的故事，前面的事我也跟你说过。

但后来你去天京了，林雪在设计院被踢了出来，却跑到县里来投奔自己，自己也是穷极无聊，一个人在县里寂寞就收留她了。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她，陈如又跑来打秋风，见到林雪险些没要了她的命，自己跟陈如合谋又把她介绍给了方刚，要了一千万的彩礼有钱人终成眷属，前天跟方刚结婚的就是她。至于钱的事是省厅往各县拨款，各县又往投资公司的空壳公司上转钱，没想到在自己的县里出了差头，那个建筑公司经理带钱跑了。

朱春九得罪不起投资公司不敢声张，自己只好再出马，到市里跟陈青山借了两个警察去山里追人，又是一番曲折却闹出了九条人命。当时的形势是逼不得已，黑老大是自己用刀干死的，另两条命是自己跟唐万军合力打死的。自己还逼孙天宇杀了侯经理跟一个已经投降的保镖，后来三人又端了于黑子的老窝，孙天宇英雄起来又干死两人。

自己怕把事情闹大再牵连了陈如的公司和自己的前程，便躲开了身子，把功劳全推到他们两人身上。这才从山里跑了回来，本来去省城参加林雪的婚礼，没想到郑秀提前生了孩子而县里又节外生枝。朱春九又被工人告状，陈如继续甩大刀竟然把自己追回的一千万弄到她的手里了，这才有了你跟郑秀的十年一千二百万利息。

自己为了郑秀也是煞费苦心，她买门市房差了五十万，老妈弄了半个县的破旧房子等动迁，老爸刚当上官拿不出钱，自己在县里贱买国有资产去财政局抵押无息贷款五十万才解决了欠款。这次出生入死弄了六百万去讨郑秀欢心，结果已经话不投机半句多，为了陈城和天京的旧事终于闹翻了。前天回县里有火没地方发，一时糊涂还打了一群上访要钱的老干部，又跟朱书记定毒计要树立威信整人，反正他也干最后一届了，你死我活的斗争总要开始，开了个半真半假的布置会就往回跑，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到现在跪枕头交待问题。

一年来云天雾地曲曲折折就这么些事，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欺骗了你，利用你让朱春九那个猪头上位，确实是我想的，我认打认认罚，你杀了我也行，最好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姐，我说的口干舌燥，你让我润润喉。

赵易说完看着黄洁的大胸想往前凑凑想解渴，又被黄洁一脚踹边上去了。

赵易趴在床上扭头看墙上的钟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期间赵易跪在被窝里已经下地喝了好几回水润喉，又给黄洁倒了一回温水。然后继续跪着交待问题，只要赵易语言迟钝，眼神一晃，黄洁的大耳光就要上来或者被踢了两脚，急忙端正态度，整理思路，一个字不落地将所有的事说了个遍。

黄洁又详问了一些细节，然后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半天不语。陈如这个小妖精已经变大仙了，她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省市县的关系全都用上了，而且自己也成了一个棋子，帮她走了关键的一步。赵易在其中穿针引线最终也得了好处，只是他的代价太大了，出了人命后来还打了老干部，这以后的官道还怎么走下去？早知道这样让他这个虎了吧唧的人物下什么外县当什么官啊？就在人事局办公室蹲坑耍笔杆子不就老实了吗？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赵易看黄洁这个表情也知道是伤心了，她一直让自己在官路上踏踏实实地走，自己却接连闯祸，有的还难以收场，换成谁也得闹心？

赵易跪在黄洁的身边不敢再说话，黄洁沉默了能有好几分钟调整了心情才问道：“陈如的下一步是什么？”

赵易马上汇报，说道：“这次各县已经给她转了一亿，剩下的两亿春节后就能到位，方刚已经准备将这笔资金投到北方集团下的几个上市公司了，现在他们集团正在上面做工作，春节后就能上市，但这笔资金锁定期最少一年，一年或者三年后就是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利益，那个时候陈如才是真的有钱。”

黄洁又问道：“那她这一年里干什么？”

赵易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不好说，她哥哥忙公路上的事，方刚也有自己的公司，她只能拿我追回的一千万小打小闹，但在她们那个圈里，就会有成倍的收入，不差钱。”

黄洁冷笑了一下，又问道：“她有钱之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赵易又说道：“她的意思是有了钱之后回市里，就以省投资公司为基础在市里继续投资求发展，到时候咱们就能在一起了。”

黄洁哼了一声，问道：“肤浅，在一起？她什么身份啊？再说这个小破市有什么大发展？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易忙答道：“姐，这个市里虽小，却不是没大钱可赚，我想机会还是很多的，只是层次不够一时还没找到。我早上已经说了，我走到这个地步也要干一番事业，陈如再怎么投资也得借用体制内的关系才能更顺利地发展。我也不是什么仁人志士，没那个忧国忘家的心，只是想人生就几十年，既然不能流芳百世，也没资格遗臭万年，那什么正义，良心，面子，都去他妈的吧。自古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谁又跟咱们说过一句真话？哪一个有发展的人不是做上面工作做上去的？哪一个发大财的不是赚的黑心钱？想要继续发展下去还得用手段。姐，你还记得我从县里搞政治运动回来你说的话吗？你当时也说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入流’，要让我当官发财上层次，万人敬仰与世无敌。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退缩呢？我真是要成功了什么也不要，赚的钱全是你跟陈如的，让你这辈子没白活一回，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才是人上人，王中王，那才是真正的自由，那才是真正的快乐，而没有钱什么都不是。姐，为了咱们今后的美好生活，你就原谅我，你还得帮帮我啊？”

黄洁不得不长叹一声，赵易，无父无母的小市民，大学毕业，考录公务员，挂职小县长，一妻两妾，手上还有三条人命，暴打老干部，就这样的人也想称王称霸？是异想天开？还是鬼迷心窍？难道自己是真的看错了人？还是人是永远贪得无厌的动物？

黄洁仔细看了赵易一会儿，正所谓‘八观’‘九征’，听言闻声，观面知心，赵易已经不是以前抑郁的小面瓜了，他诡计多端敢搬弄是非，心狠手辣敢生死相博，假装深沉却居心叵测，而且急功近名作恶多端，这种人可能是治世能臣，却也是乱世枭雄，自己怎么培养了这么个缺德货？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以前只想到他有良心，不会对不起自己和郑秀，但他丢了良心还能对得起谁呢？自己是他最爱的人不也是被骗了吗？

他嘴上说的好听，是为了三个女人，其实他也是想让社会对他的一种认可，也开始寻找存在与价值感了。

人生在世幸福的生活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享受生活，一种是创造生活，但不创造哪来的享受？赵易以前其实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受三个女人的折磨也过不了良心关，但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眼界也越来越广，入了官道，为了生存与发展不得不黑心成魔。

但他只看到了人前显贵的风光，哪想到这背后险恶的深渊？黄洁收回了眼神不仅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