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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阅卷完毕,名次初定


中国向来便是人情社会,战友情、同学情、同事情等等,现代如此,古代更是如此。此刻人口流动性不强,出门在外时,同乡之情便显得重要突出起来。

张籍等人来了京城过了会试、殿试,就等待着授官,现在已经是大明官员的预备役,官场圈子迟早是要接触,现在当然就要去拜访在京为官的同乡了。

四月初八,仲春之景明媚,风和日丽,不见风沙。

根据李主事的指引,张籍三人来到了于有年位于京城东明照坊的府邸。

于有年看上去五十多岁,颌下有须,居家之时身着宽袍大袖,精神饱满。他在见到张籍三个后辈同乡时甚为高兴,并没有李成所担心的冒昧上门引起于有年的不快,而是连连责怪几人为什么不早些来,总之是十分热情。

于有年先问起了众人的会试成绩,在得知张籍考中了第五名经魁之后,很是惊喜高兴,因为这么多年来,临清州中式举子多在百名开外,殿试后二甲进士都没有,按张籍的会试成绩,殿试后至少也得是个二甲,很是给临清籍官员长脸。

之后他又问及临清州近些年的变化,感叹颇多,他初次选官就任河南推官,后升任督察院,在外为官日久,已是有五六年未回家乡了。

中午时分,于有年在府中设宴款到张籍三人,在得知三人还要去拜访黄猷吉时,于有年哈哈一笑,便差人去督察院衙门请黄猷吉过府一聚,原来两人关系也是极好。

几人齐聚后,席间交谈中,张籍才知道原来于有年和黄猷吉都曾在清渊书院读书,聊起当时读书的场景,众人的感情又进一步。

之后,于有年和黄猷吉两人作为前辈,对张籍三人多有指点,比如选官之时怎么样做,殿试后面见天子是如何应对等等。宴席结束后,于、黄两人,直言日后若是有不明之处,若是在京直接前来府上即可。

从于有年府上离开后,三人果然感到受益匪浅。

……

就在张籍等人在于府上赴宴时,此刻的文华殿中阅卷已接近尾声。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十桌转完,这时就要共同商定前十本了。

世人皆道殿试之后中了进士即为天子门生,这是因为名义上所有进士都是皇帝所选,但是皇帝不可能一一读卷,于是和会试一样,殿试中的前十本卷子也要上呈天子御览。天子再从这十份卷子中选出三鼎甲,因此,这是极其慎重的一件事。

每年的阅卷时大家都是一团和气,但到了评判前十这一刻就常常各持己见,反复争辩,好久都不能定夺,因为按照圈尖点定等次,往往会有评价一样的。

今年文华殿中此刻的情景,也是一样。

“汝默兄,我认为这份卷子可入前十。”

“哦?和卿兄,吾窃以为,此卷要技高一筹。”

“怎么可能,你看其文灼灼,立意高古,还是我这份卷子要略胜一点,当入前十。”

吕调阳字和卿,申时行字汝默,两位阁老都争得不可开交,何况其他的对卷官呢。

虽然已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皇帝所赐御膳也已是摆好,但读卷官们都没有去吃饭的意思。

这就样又过了半个时辰,最终,在一众读卷官的争论下,确定了前十份卷子,因着前十名要在天子御前拆卷定名次,这个时候还没有去除弥封糊名,所以也不知道都是谁。

读卷官们不能定三鼎甲,但是对三鼎甲有建议权,这一权利就体现在给前十卷子的排名上,若是皇帝没打主见或是觉得还行,说不定一字不改就此发榜了。故而排名先后,也是有讲究的。

十本之中前五名的排名很重要,前三排名极为重要,剩下的则关系较轻,容易商量了。按说这时已经可以结束去吃饭了,但是众人的争持声又起,问题集中到了一份卷子的排名先后上,此刻份卷子放在张四维面前的案上,赫然便是张籍所做。

余有丁、申时行、梁梦龙、张学颜、许国五人打得都是圈,认为这篇文章其言灼灼,理法兼备,可入前三;

其余五人包括张四维自己都是打得尖,他们认为这一篇文章过于冒进,有不实不当之处,而且其提出的策略虽言之凿凿颇有新意,但是没有应用过,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有纸上谈兵。献媚天子之嫌,入个前十已算是好的了,怎么能再入前三呢。

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张四维说话了,因为他是此次读卷官中的首席。

不过虽然他是首辅,意见是不将此卷列入前三,但他权威没有张居正高,故而对此也不能擅专,于是他出声言道:“既然大家都拿不定主意,不如我等将之并列为第三,注明缘由,呈送到御前,到时自有陛下来评判,如何?”

这个办法,两不得罪,虽然不是什么妙招,但也是个解决办法,众读卷官闻言齐声道:“首辅大人高见!”

定完之后,众人这才前去偏殿用餐。

吃过饭后,下午时分,读卷官们早早的就又到文华殿中,明天就要上呈天子,并发榜昭告天下,而殿试工作还有一项没有完成,容不得他们不抓紧。

接下来是在剩余二百九十人中定下二甲与三甲的名次。

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一字之差,与是成为京官,还是外放;成为掌印官,还是佐贰官有关。因此,读卷官们对定二甲三甲的名次,也格外认真。

时间渐渐流逝,金乌西去,玉兔东升。

殿外月色朦胧,殿内灯火通明,围绕着阅卷的书案,灯架上燃烧着十余只大烛,一旁的古铜香炉中青烟袅袅,散发出怡人醒脑的龙涎香气。

十名由阁部重臣担任的读卷官,围桌而坐,另有十几名身着青袍绯袍的礼部、鸿胪寺官员在场,他们这些五六品官员若是身在地方上,那都是一地父母官或是一方要员,但此时或是在誊写名录,或是在搬运书卷,都是分担着零零碎碎的首尾工作,一点也不见身为京官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