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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余府拜谒


这边自己走后陈教习的举动,张籍并不知道。

张籍出了国子监,回到会馆后,喊来郑泰和李成一同商议拜会拜谒大小座师及房师的事情。

成为了中式举子后,因为还有一科殿试还未考,读书准备是对的,但拜会座师、房师也是应有之意,科举发展了数百年,这已是形成了一套潜移默化的规矩,而且会试的主副考官也就是中式举子的座师也参与殿试阅卷,提前见面打个招呼总是好的,就算不提殿试的事情,在之后的吏部选官中,主副考官的态度也很重要,若是得了座师赏识,那自然是能挑个好地方任职。

今天已是放榜之后第二天,说起来,张籍三人是去得有些迟了。

正好天气不错,张籍三人写好拜帖便一同前往主考官余有丁、副主考许国及春秋房房官府上投拜帖。

拜谒座师自然不能空手,按照时下规矩,带上几册书卷或是文房四宝做礼物表示心意即可,但是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物也越送越重,都想在座师面前留个好印象,故而每逢放榜后京师的笔管胡同等出售文房四宝的地方都是极其热闹,珍墨古砚也能卖出不少。

张籍三人先是到了城中余有丁府上,此刻府外停着不少车马。

向前敲门,有一精干门子出来,三人说出来意,递上门生帖子。那精干门子结果帖子扫了一眼便知所为何事,随即笑道:“原来是新科郎君,几位可是来得晚了些,你们的同年早在里面拜会两位大人,还请随我来到花厅等候。”

说着这门子便引着三人来到花厅,此刻花厅处早已有几名中式举子在此等候,几人都是不熟,互相拱手遥遥示意后便不再说话,生怕在座师府上大声喧哗失了礼仪,至于结交,在殿试过后还有琼林宴,释褐礼等活动让众人结识。

众人在花厅中静静的坐着喝茶,也不言语。

门生和座师初次见面多是通个姓名,报个籍贯,简单说上几句混个脸熟定下关系,故而前来拜谒的中式举子都在余有丁正厅待的时间不长,一盏茶时分就轮到了张籍三人入内。

三人进入书房,但见一名老者端坐在一张圈椅上,他旁边侍立着两名长随,这老者定然是本次会试主考官余有丁了。

张籍当下上前俯首拱手拜到:“弟子张籍拜见大宗师。”随后郑泰和李成口称弟子行礼。

余有丁面色带笑喝了口茶,看向三人,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张籍身上。

“你就是张籍?”

“学生正是。”

“那几篇策论好生大胆。”

余有丁这一句话出口,把张籍惊了一跳。

不过他随机就明白这是余有丁在敲打他,并不是真正的不满,否则直接将自己的卷子黜落就行,也犯不着点自己为第五名经魁。

张籍想到此,收拾心神连忙道:“弟子年少不知分寸,或有狂妄之语,还望大宗师提点。”

见到张籍的反应,余有丁满意的点点头诫勉道:“既知自己年少,那就当修身养性,回去之后多读书。”

“弟子明白。”张籍恭声答道。

听余有丁的这个语气,看起来自己的座师对那几篇文章有点不同的意见,对这张籍也很是无奈,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以中庸为主,文章激进一点锋芒毕露,诚然是可以引起注意,但是并不能被大多数人接受,即便自己的观点策论言之有物,切实可行也受到了提醒。

年轻啊,是资本,同样也是缺陷,但又有谁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呢,想到此处,张籍即刻便释然了。

随后余有丁又对张籍劝勉鼓励几句,两人说完话后,余有丁身旁的一个长随用茶盘端着一杯茶走到张籍身旁,张籍取过茶杯向余有丁敬茶,自此算是定下了座师与门生的名分。

随后郑泰和李成也分别上前答话,并端茶行了弟子之礼,后面还有士子等着拜谒,张籍等人拜师完毕便离开了。

从余有丁府上出来后,虽然春日里天气温度适宜,但张籍三人还是觉得背后湿透了,这就是阁老之威啊。放到后世余有丁这般官位可比拟高官干部,一般人难得一见,居移体养移气,众人有此感觉也不奇怪。

随后三人又一同去拜见了副主考许国,和房师,流程差不多,都是简单聊几句,敬茶拜师。

一下午跑了三个地方,总算是完成了拜门任务,时已傍晚,众人正好回程之时正好路过鱼跃楼。

“郑兄、李兄,今天我做东,不如我等到鱼跃楼一聚如何?”这些日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会馆中吃饭,还没来得及尝尝京城的名吃,此刻张籍看到车厢灯火通明的鱼跃楼不由得出言道。

“我等自无不可,只是让维桢破费了。”李成闻言笑道。

“哪里用得着给维桢省钱,我可知道维桢兄是三元书坊的东家,这鱼跃楼中的一餐饭还是吃得起的。”郑泰毫不客气的说道。

见两人都是赞同,于是张籍三人下了马车,踏入鱼跃楼。

此刻酒楼中读书人云集,还是如发榜之前一样热闹,没奈何三人还是坐在了大堂中,好在这次人少,比上次付嘉做东摆宴时松快了许多。

大酒楼就是大酒楼,想来后厨大师傅不少,尽管客人很多,张籍三人点的六样菜还是没用多长时间就上齐了。

就在三人喝着小酒,大快朵颐,品尝京师美味时,在张籍桌子一旁,刚刚坐下五六个人,听了几句话,方知他们都是国子监参加今次会试的监生,只可惜全数落榜了,到这儿许是来一醉解千愁的。

但听一名监生道:“这世道对我等寒门低户学子是何等不公。”

又一名监生道:“是啊,你看那大榜之上,多是阁臣之子,我看其中定有蹊跷。”

“不错,定然是打通了关节,那榜上的徐即登和我等同在国子监中,你我皆知其乃是个傲慢无学之人,此次得中会试第四十七名,不过是仗着其父执掌礼部,哎……”一人说完长叹一声。

他们是在说会试不公之事,听到此,张籍不由得停下筷子,认真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