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麻衣

我只当这乞丐是见财起意才夺了金锭逃跑，也没去追究，毕竟这金锭，我玄关中可是堆了不小一堆，苦笑了下后再对九公主挥手。

九公主也看见了我，快步走了过来，过来先在我左右看了看，而后才说，“刚才你旁边那个乞丐呢？”

我说，“抢了我金子跑了。”

不过看九公主对那乞丐颇为在意，再加上那乞丐之前见到九公主时候露出的怪异表情，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问了句，“你怎么也来函谷关呢？孟婆呢？”

九公主说道，“我们是一路追踪那乞丐过来的，孟婆正在函谷关另一端找他。”

“你们找一乞丐做什么？”我问。

九公主说，“我们在蓬莱山找到了彼的坟墓，那乞丐就是守墓人，他告诉我们彼已经在几百年前就死了。”

我想了想说，“他死了，你们不是应该去阴司找他的神魂吗？”

九公主摇摇头，“起初我们也相信彼是真的死了，可是后来我们觉得不对就挖开了坟墓，根本没在里面看见彼的尸体，所以才想找那乞丐问个清楚，但他始终有意避开我们，我们一路追踪他才来了这里。”

我听着回头看了眼刚才那乞丐离去的方向，却不见了他的踪迹，随后对九公主说，“我怎么觉得那个乞丐就是你们要找的彼。”

彼已经在阴司轮回过好多次了，早就改了面貌，甚至是改了性格，孟婆认不出她来很正常。

九公主恩了声，“我们也这么觉得。”而后脸上又挂了些失望说道，“我们从蓬莱一直追踪到函谷关，好几次都与他失之交臂，他隐匿行踪的本事极强，看来除非是他亲自来找我们，否则我们很难见到他。”

我看着九公主失望的表情笑了笑，“缘分到了自然就见着了，不必要太操之过急。”

“也只能这样了。”九公主不死心再环视了下周围，确实不见那乞丐的踪影才放弃，转头回去跟道子她们打起了招呼。

在这里遇到九公主，道子和姜兰兰她们自然也开心至极，几个女子在一起也比较有话聊，几人结伴往前，只有我一人形单影只在身后跟着，有些无聊了，如果林岳和赵升他们在就好了。

无奈叹了口气，却无可奈何，也不能离她们太远。

在这街道走了好一阵，至一人群汇聚的地方时，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锁定了我，忙回头看去，却是刚才那乞丐正倚墙盯着我，见我发现了他，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惊动了前面的九公主。

九公主要是看见了他，他铁定会再跑，犹豫了下，上前跟九公主她们打了个招呼，说是自己要出去走走，而后朝那墙角走去。

我过去时，那乞丐也往前走着，至一僻静的人造林中才停了下来，晃动手里的金锭对我笑了笑，“这金锭我就收下了。”

我也笑了声，“你还没教我读心术呢。”

他听罢马上把金锭揣进了那破烂衣服中，并捂得紧紧的，而后想了下，又把金锭取了出来，递还给我说，“这金锭给你，请你为我杀一人。”

我没接这金锭，问道，“杀谁？”

“阴司孟婆，太烦了，最近一直追着我不放。”他满脸苦恼地说，“最好把那只狐狸也杀了。”

我听着都乐了，“莫说她们俩是我朋友，就算不是我朋友，我也不是她们任何一人的对手。况且你跟孟婆不是关系匪浅么？彼！”

听我叫他彼，他神情微微一变，而后笑着摆了摆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彼早就死了，我现在叫麻衣道人。”

我上下打量着他，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彼的事情，不过却表现得无所谓，越是无所谓，其实就越是在意，就说了句，“既然你自己都说跟彼没关系，为什么每过千年就会去奈何桥上看她一次？”

他苦笑着说，“我有得选么？我要投胎转世，奈何桥是唯一的一条通道，再则说了，那会儿她不是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嘛，所以也不会纠缠我。现在我要潜心修道，她却纠缠着我再续前缘，我是出家道士，情情爱爱已经不属于我了。”

“你为什么不见她一面，跟她直接说清楚？”我问他，虽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些话是言不由衷的。

他和孟婆的命运，倒是跟林岳和秦梦两人颇为相似，都是苦命人。

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缩回了手，收回了金锭，随意找了个地方席地坐下，而后神色怅惘说道，“我这一世修习麻衣相术，我的师父乃是麻衣派掌教祖师，麻衣派相术因泄露天机，修习此相术的人也会被上天所诅咒，所以修习相术前，都会由本人选择鳏、寡、孤、独、残中任意一门，以抵消今后的天谴，而我选择了鳏，人世间情情爱爱，我是不能体会半分的，一旦相认，要么我死，要么她死。”

我对麻衣派的了解不过，不过也听说些麻衣派的事迹，确实有这缺一门的传统，不过却对他的忌惮有些不理解，“你可是九天鲲鹏的弟子，也会害怕这区区的诅咒？为何不给自己算上一卦，以寻求破解之机。”

他说，“算命莫算己，算己死无疑……不过师父坐化前曾为我和她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我和她今生是不可能相见的，一旦相见，要么是我克死她，要么是她克死我。以前的我一直不认命，每次去奈何桥都会找她说几句话，直到这一世才我才想通，我和她就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而已。曾经跟我们情投意合，结果却是阴阳相隔，各自痛苦万年。这一次亦是如此，所以我不能见她。”

“人定胜天。”我说。

他笑了，“哪个人？半步多店主？还是鬼道道祖？这古往今来最强的两个人都死了，还有谁能胜得过天。”

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回话了，想了好久才说，“所以你认命了。”

他并手行了个道礼，“苍生居于天下，所以才是天下苍生。这天下苍生，万族万物的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如优伶一样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走完早已经被规划好的路。所做的一切，只是天安排好的闹剧而已。强如半步多店主和鬼道道祖，最终不也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他们是天的玩偶，我们也是，我们只是天安排的一个玩笑而已，我们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为天博取一份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