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背对着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

“难为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爷爷。”顾老爷子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老头子呢。”

顾言之没说话。

从那次在疗养院他对着顾孟冬开枪，并且把顾老爷子和顾欣柔他们一并赶了出去之后，他跟顾老爷子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再联系过。

曾经亲密无间的爷孙俩此时此刻形同陌路，看着彼此的眼睛里全是陌生和防备。

顾老爷子转过身来，嘲道：“刚才在会议室里你不是跟顾洛说你是顾氏的董事长，你有权利辞退任何一个人吗？顾总裁，股董事，你好大的威风啊。”

顾言之不理会他的嘲弄，只淡淡道：“您今天过来是为了顾孟冬的事吗？”

“我如果不来，你今天能跟顾孟冬脱离父子关系，是不是明天就要不认我这个爷爷？”

顾言之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言之抬眸看他，眼前极败坏的老人让他有些迷惑，总觉得记忆当中那个亲手将他带大，养育他教导他，总是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理解他的人，已经逐渐消失了。

他没有回避顾老爷子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无浪。

“就是从此以后，顾孟冬若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我不会再对他留手的意思。”

顾老爷子微微睁大眼，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顾言之真的敢拿这种态度对他，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厉声质问道：“顾孟冬他是你爸！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你爸！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你爸脱离父子关系！”

他把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木头和大理石地面剧烈碰撞时发出的巨响猝不及防的打在顾言之心上。但他只是眉眼微微一动，并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的事与任何人无关。”顾言之平静淡漠的眼神的终于出现了波澜，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更加不关卿卿的事。从头到尾，她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顾老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把她从苏家带出来！就该让她被苏家当作一个商品卖给其他人！”

顾言之的眼神有一瞬间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变得狠厉，他很快垂下眼眸掩盖过去，只是声音又冷硬了几分。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

“顾言之！”老爷子怒喝一声。“你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是不是？”

顾言之微微勾唇，第1次在顾老爷子面前露出嘲讽的表情。“如果您有办法，您今天就不会来，是吗？”

顾言之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锋利又冰冷的针，无情的戳破了顾老爷子虚张声势的外表。

顾老爷子站在原地绷紧身体，死死的盯着顾言之，顾言之却始终不为所动，神情淡漠。

片刻后，顾老爷子突然垂下肩膀，颓然问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兄弟下手？”

顾言之坦言道：“不会，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牵扯到他们身上。”

顾老爷子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了一丝哀求：“你不能保护他们吗？就当是看在我教养你成人的份上。”

“就算保护他们会致使顾氏遭受损失，您也希望我这么做吗？”

顾老爷子回答的毫不犹豫。“是的！”

他顿了下，又低声说：“当是我这个做爷爷的恳求你。”

对于顾老爷子的请求，顾言之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很冷静，也很冷酷的对顾老爷子说了几句话，而就是这几句话，让顾老爷子的眼中瞬间失去光彩，整个人如泥塑般的僵在了原地。

他说：“爷爷，顾氏是您的心血，不管为了保住它会让我失去谁，我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抛弃一切保全它。”

“这句话是您前几个月刚刚跟我说过的，您难道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