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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只要是你,久亦无妨(1 / 2)


“住手!”

一声厉喝,沈郅目光竣冷的冲过去,一脚就踹开家仆手中的汤碗,黑着脸站在众人面前。

“哟,来个多管闲事的?”尤天明是谁,那可是丞相家的,何况一旁还站着冷眼的关宣。

这两位小祖宗加起来,分量不轻。

沈郅扫一眼跟前二人,转而冷眼望着薄钰,“这就是你的朋友?”

薄钰哼哼两声,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则还不等他出去,尤天明忽然上前,一脚踹在薄钰的手背上,冷馒头瞬时被踢飞,完美的抛物线落地,就势还滚了几圈。

“去捡起来!”尤天明双手环胸,“脏了也能吃的!”

薄钰咬着牙,身子绷得直颤,可见是气急了。这个馒头是他用身上仅剩的一个铜板换的,是他和母亲最后的口粮,若是没了……

“捡啊!”尤天明大笑,“不捡可就要喂狗了!”

沈郅眉心微皱,小脸微微拧起,“尤天明,你别太过分!”

“沈郅,你忘了当初他怎么对你的?现在不是正好吗?你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若我是你,现在肯定是变着法的让他尝尝,当初加注在你身上的苦头!”尤天明挑唆,伸手拍着沈郅的肩膀,“你放心,今儿有我在,薄钰肯定不敢还手!”

“不劳费心!”沈郅嫌恶的掸了掸肩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尤天明冷笑,“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活该你被欺负!”

“喂!”春秀冲到沈郅边上站着,“小子,你说话注意点,我家郅儿只是心善,不愿落井下石,哪像你们这些公子哥,拜高踩低,还想把别人当刀子使!心眼这么坏,小心以后长不高!”

沈郅没说话,只是看着薄钰跑过去,蹲下身子将馒头捡起来,馒头上沾了灰尘沾了泥沙,怎么掸都掸不干净,撕了皮又觉得可惜。

薄钰捧着掌心里的馒头,鼻间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这个馒头脏了!”沈郅握住了薄钰的手腕,“吃下去会坏肚子的。”

“不用你假好心!”薄钰愤然推开沈郅。

沈郅没防备,差点摔在地上,所幸被春秀快速托住。

“你……”春秀正欲发作,却被沈郅拦住。

“姑姑!”沈郅摁住她,回头望着目光发狠的薄钰,“如果你觉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旁人的缘故,那么你这辈子都只配吃这些,含了沙子的冷馒头。人贵有自知之明,男子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你连人都做不好,还指望做什么?”

薄钰显然吃了一惊,没料到沈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假好心,应该是哄着他才对,可沈郅压根没有示好之意,反而摆正态度。

“今日若是别人,我照样会帮!”沈郅深吸一口气,瞧着趾高气扬的尤天明,“欺负弱小,非君子所为,落井下石,更是小人的行径!我鄙视你们!”

“你!”尤天明咬牙切齿,“关宣,你觉得我们该不该给他点教训?”

对于薄钰,关宣不想亲自动手,毕竟父亲交代过,太后对于魏仙儿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若是现在欺负薄钰,以后魏仙儿重获太后恩宠,免不得会报复。

然则,沈郅嘛……

关宣扯了唇角,手一挥,所有人快速围拢上来,将沈郅团团围住,“沈郅,你真是让人很讨厌。这么多管闲事,不如我替你娘好好教训你!”

春秀当即捋起袖子,“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真是有恃无恐!怎么,想动手?来,姑奶奶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正愁没人练练手!”

那一刻,薄钰捏紧了手里的馒头,头也不回的朝着巷子外头走去。

“嘿,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春秀咬着牙,尤天明和关宣欺负人,着实很可恨,但是像薄钰这种没良心的,看着更气人。

沈郅倒没有这么觉得,看着薄钰走出去,他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冷眼扫过跟前的家仆,沈郅深吸一口气,“哼,除了仗势欺人,你们还会什么?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离王府,看王爷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

离王府三个字一出,饶是尤天明也跟着心惊胆战。

薄云岫岂是好惹的?为了沈郅,离王把薄钰都赶出了府门,至少外头都是这么传的。若然传言为真,离王真的如此宠爱沈郅,免不得要为沈郅出头。

沈郅上前一步,惊得众人赶紧退后。

听得沈郅冷声高呵,“若是不怕死,大可上前试试!看看到底是离王府的刀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春秀心头讶异,郅儿这官腔是打哪儿学的?不过学得真是像模像样,且看眼前这帮废物,都被唬住了,显然是有成效的。

既然能用三言两语摆平,何必要动手动刀?!

“薄钰再不济,那也是姓薄!”沈郅冷笑,“王爷将他赶出府,但是没有废他的身份,那就说明他还是薄家的人,王爷还是承认他的。你们敢在街上欺负王爷的儿子,就不怕王爷在朝堂上,欺负你们的老子?”

尤天明默默的摸了把脸,上次的事情……思及此处,他扭头望着关宣,关宣也是心有余悸。  因为离王一句话,这二人当天晚上挨了一顿揍,第二天猪头猪脑的进南苑阁,被满堂学子笑了大半天,现在还有人时不时的提起,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罢了,本公子懒得跟你这种贱民计较!”尤天明心生怯意,转头望着关宣,“你、你如何打算?不如我们去……”

“哼!”关宣冷笑,“薄钰的事情暂且搁在一旁,他已经走了,你吓唬不了我!沈郅,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强出头是没有好结果的。”

春秀皱眉,默默拎起了杀猪刀,“怎么,还想跟我家郅儿动手?真是个不怕死的。”

“给我打!”关宣下令。

关家的奴才一拥而上,春秀一脚踹去,直接将人踹得四脚朝天,力道之重,那人愣是再也没爬起来。见状,众人骇然,皆是面露惶恐。

春秀这还没使出全力呢,要是再霍霍两下杀猪刀,这帮龟孙子,定是要鬼哭狼嚎的。然则有孩子在,春秀可不想太过残忍,免得郅儿夜里做噩梦。

家奴再上来的时候,春秀一手一个,拎着两人的衣襟,就跟耍大棍似的,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春秀甩手将二人掷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关宣脚下。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尤天明一把拽住发愣的关宣,二人撒腿就跑。

见状,站在一旁的沈郅,快速捡起家仆掉在地上的鞋子,狠狠飞出去,“中!”

耶!

关宣的后脑勺猛地挨了一下,刹那间身子失控,顿时扑了狗啃泥,连带着尤天明一道摔在地上。

尤天明倒是没伤着,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也顾不上关宣伤势如此,紧赶着领了自家的奴才,着急忙慌的跑了。

“公子!”

“公子!”

关宣摔得不轻,面门着地,鼻血直流,门牙都磕断了半颗,这会满脸都是血,瞧着好不瘆人。家奴见形势不对,赶紧抬着自家小公子开溜,若是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陪葬。

“小子,有种别跑!”春秀叉腰,放声大笑,“郅儿,砸得可真准!”

沈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娘说行医治病,手拿银针必须得稳,所以从小让他练手劲儿、练准头,眼下竟是用在了此处。

“走吧,姑姑!”沈郅整了整衣冠,万一被娘知道,他在外头打架,免不得要罚他一顿,“姑姑,这事可不要跟我娘提起,她若是知道我在外头打架生事,定是要揍我的!”

春秀点点头,“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

二人若无其事的离开,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也没吃亏!

待沈郅和春秀走远,薄钰从巷子口的箩筐后,探出脑袋,方才里头的动静他都看到了,可他自问没有能力去摆平,他已经不再是离王府的小公子,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紧了紧手中的冷馒头,薄钰转身离开。

昔年尊享荣华,如今遍尝世间冷暖,是历练也是绝望。

薄钰走进阴冷的巷子里,这是一条死巷,最里面有个人家搭的临时窝棚,应该是此前乞丐或者附近人家用来搁置物件所用,窝棚低矮,里面有些稻草,好歹能遮风避雨。

“娘!”薄钰猫着腰进去,“娘,你饿了吗?”

魏仙儿目无焦距的扭头,原本倾城绝艳的脸上,露着狰狞至极的伤疤,此前有些溃烂,如今业已结痂,愈发丑陋可怖。

“娘?”薄钰跪坐在母亲跟前,将撕了皮的冷馒头递上,“吃吧!”

“我是离王府的侧妃,你就给我吃这个?”魏仙儿冷笑两声,“我是侧妃,你知道吗?我是王爷最宠爱的魏侧妃,你这狗奴才,竟然让我吃这个?!小心我告诉王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薄钰红了眼眶,“娘,钰儿没钱,只有这个馒头了!”

“滚!”魏仙儿忽然将薄钰手中的馒头拍飞,原就撕了皮的馒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沾上了尘土。

薄钰瞬时落下泪来,“娘,那是最后可以吃的东西!”

魏仙儿咬着牙,“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娘!”薄钰仲怔。

母亲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有时候连薄钰都分不清楚,娘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可不管是哪一样,母亲看他的眼神,再无温度可言。

“娘?”薄钰拭泪,“我是钰儿!”

“薄钰,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竟然连你娘都保不住,你说你还有什么用?我把你生出来,真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决定!”魏仙儿咬着牙,“知道吗?你原本是要死的,可是……可是你爹忽然……”

宜珠满身污秽的跑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馊了的冷饭。没了乱嚼舌根的源头,宜珠再也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她不愿离开魏仙儿主仆,而是她现在这副样子,离开了魏仙儿母子,只会死得更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魏仙儿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生疼的脸。伤口业已结疤,可是落了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傲人的资本,更可怕的是,太后竟然、竟然没有派人来找她?!

这不现实!

除非是薄云岫动了手脚,否则依着太后对她的宠爱,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薄钰!”魏仙儿凶神恶煞的抓住儿子的双肩,“你去离王府,去找薄云岫,让他务必让你回府,恢复你小公子的身份!鸳鸯佩呢?鸳鸯佩呢!”

薄钰战战兢兢的从怀中取出鸳鸯佩,“娘,算了吧!”

“啪”的一声脆响,薄钰骇然捂住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宜珠慌忙扑上来,快速拦住了激动非常的魏仙儿,嗓子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娘?”薄钰泪流满面,“你打我?”

“你马上去求王爷,如若不行,你去求沈木兮,沈木兮心慈手软,看在你尚且年幼的份上,一定会保你的!”魏仙儿目露凶光,“如果她也不答应,你就去沈氏医馆闹,碍于颜面,她多少会放你一马!只要沈木兮松口,你就有机会,娘就能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