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恪放下那株黄色的芍药，移动脚步去侍弄一株粉色的芍药。

“你是不是想知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为何要自己辛辛苦苦的侍弄这些芍药花？”

楚香虽然有些好奇，但却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不该她知道的，她是不会去探究的。

“燕皇若是想说，那楚香便做一名认真的倾听者。”

燕恪笑了笑。

“你不止容貌跟她像，性格也跟她很像。”

楚香道：“燕皇口中的她可是欧阳姑娘。”

“朕跟仙儿是五年前认识的，五年前，朕刚刚登基不久，年轻气盛，不甘长久被困于皇宫的一方天地，那年盛夏，朕瞒着摄政王叔跟朝中大臣就带着小福子一人离开了皇宫。”

燕恪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悠远。

楚香听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对上他悠远的眼神，感觉自己的情绪被他带动了。

“年轻气盛的朕觉得江湖是多姿多彩的，可惜现实给了朕当头一棒，没了皇宫的锦衣玉食，没了侍卫的保护，没了御医的调理，朕出宫不到一个月就大病了一场，小福子找了好几位郎中都没法将朕医治好，正当小福子六神无主的时候，仙儿如仙女一样出现在了朕的面前。”

燕恪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朕永远记得那日的情景，仙儿扎着两条辫子，一身青色的衣裙，背着一只采药用的竹篓，她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甜美的梨涡，未施粉黛，却惊艳了朕。”

燕恪的嘴角的笑容逐渐沉下去。

“仙儿是一名医女，在她的精心照顾之下，不出半个月，朕便康复了，半个月的相处，朕跟她互相生了爱慕之情，朕答应一定会用八抬大轿将她娶过门，为了尽早兑现这个诺言，朕带着小福子早早回了宫，可是朝中众臣听闻朕要迎娶一名平民女子为后，群起而反对，偏巧，任何时候都站在朕这边的摄政王叔当时不在朝中，朕一人难以说服众臣，气得再次离开皇宫去寻仙儿，可朕再次见到的却是仙儿已经凉透的身体。”

楚香看见燕恪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清晰的水雾。

帝王修的是无情道，有泪也不轻弹，燕皇竟然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流了泪，可见这位帝王对那位欧阳姑娘的感情有多真执。

楚香的心情受到燕皇的影响变得有些沉重。

燕恪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将自己心中的痛苦一吐为快了。

“朕跟仙儿分别的时候，仙儿在院中栽了一片芍药花，朕看着那些芍药花对仙儿说，待芍药开满地，朕便用十里红妆娶她过门，从此与她鹣鲽情深，琴瑟和谐。”

燕恪忽然蹲在地上，当着楚香一个外人的面双手抱着膝盖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楚香听他哽咽道：“仙儿，朕为你栽种的芍药已经开了一遍又一遍了，你为何还不回来，你许了我一世，为何要食言留下朕形单影只的在这世上。”

楚香想要劝他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可话到了嘴边最终没能说出口，只是看着燕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互相倾心的人阴阳两隔。

燕恪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他起身走向一旁的木箱子，动作小心谨慎的将木匣子打开，从木匣子里面捧出一套凤冠霞帔。

他捧着艳丽如火的凤冠霞帔到楚香面前。

“这是朕当年为仙儿准备的嫁衣，可惜她却未能看见，楚姑娘，你能否穿上这身衣服给朕看看，朕真的很想看看仙儿一身嫁衣的样子。”

楚香未伸手去接，脸色凝重的提醒：“燕皇，纵然我容貌跟欧阳姑娘再相似，我也不是欧阳姑娘，您若将对欧阳姑娘的思念寄托在我的身上，那便是对欧阳姑娘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