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晟宸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是要多少都可以吗？”牧司瑞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算计着钱怎么用了。

“这个要看咱家的资产阶级愿不愿意受人民群众的剥削咯！”

“我懂了……”牧司瑞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放到牧念身上，“丫丫，你现在肯定用不到钱，但是等春节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把你的那份也要来的。”

“……”尹瑟无语的看着他，“钢铁侠，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牧司瑞双手环胸，往车后座一靠，“秘密！”

尹瑟嘴角抽搐，“完了完了，完全一副资产阶级嘴脸，晟宸，和你一模一样。”

牧晟宸轻笑，不由自主的开始期待起春节了。

到了松鹤墓园，尹瑟抱着牧念下车，牧晟宸和牧司瑞也走了下来。

尹瑟叹了口气，除了刚回国的时候来过一次，近一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再来过，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孝顺了。

牧晟宸一手牵着牧司瑞，一手搂着尹瑟：“走吧。”

“恩。”

牧司瑞捧着一捧百合花，香气逼人。

一排排的墓碑在墓园里静静躺着，他们走到尹晓玲的墓碑前。

尹瑟看了看牧晟宸，笑了笑，而后对牧司瑞说道：“钢铁侠，这就是你外婆。”

牧司瑞看着墓碑上年轻的照片，惊讶了好半晌，而后道：“妈妈，外婆比你年轻！”

“……”尹瑟顿时有些无语，“你这双眼睛是怎么长的，赶紧把花放到奶奶墓前。”

牧司瑞这才老实的走上前将花放好。

“奶奶，很香的百合，妈妈说你最喜欢这个了。”

尹瑟轻笑，看了眼怀里的牧念，“妈，我带你外孙，外孙女来看你了，还有你女婿。”

牧晟宸上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抬起来：“妈，我又来看你了。”

尹瑟微讶……

“你之前来过吗？”她问。

“你在美国，总得有人替你尽孝心吧。”

“……”尹瑟心里一阵感动。

“瑟儿又帮我生了个漂亮的女儿。”牧晟宸笑道。

牧晟宸起身，从尹瑟手里接过牧念。

尹瑟走到墓碑前，缓缓坐了下来。

“妈妈，太长时间没有来看你，你不能生气哦！”尹瑟习惯性的伸手抚上那张照片，“妈妈确实很年轻，诶，说不定几年以后，我就比妈妈老好多了，怎么办？”

“妈妈，你承认外婆比你年轻了吧。”

尹瑟白了他一眼，把他拉过来：“妈妈，这是你外孙钢铁侠，完全就和晟宸一个德性。”

牧司瑞鼓着腮帮子，不满的嘀咕道：“奶奶，你保佑一下，别让丫丫和妈妈一个德性。”

“你嫌弃我？”

“是妈妈先嫌弃我和爸爸的！”牧司瑞义正言辞。

牧晟宸看着怀里脸色红润的牧念，这天气有点冷。

“瑟儿，别坐在地上，冷。”

尹瑟起身，拍了拍呢大衣上的灰尘，也将牧司瑞拉了起来。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你外婆说的？”尹瑟问道。

牧司瑞抿了抿唇，抬头问尹瑟：“和外婆说的话，她能保佑我吗？”

“恩，诚心诚意，她就能保佑你。”

牧司瑞点了点头，“那好，外婆，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年轻的外婆，请你保佑别让夏落被别的男孩子勾搭上。”

“……”尹瑟险些趴倒在地，“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

“爸爸书房里的书。”牧司瑞利落的回答她，而后不耐烦道，“妈妈，你别打扰我和外婆沟通。”

“……”

“外婆，夏落你知道吗？就是一个很暴力很暴力的女孩子，恩……虽然说是很暴力，但有时候也会很……温柔，所以，所以外婆不要认错了人，外婆你在天上，站得高看得远，帮我盯着点夏落。”

“……”

“司瑞，外婆帮你看着也没有用的。”牧晟宸淡淡说道。

“有用的！”牧司瑞果断说道，“外婆晚上托梦给我就好了。”

牧晟宸轻笑，牧念的小手慢慢伸了出来，轻轻碰上牧晟宸的鼻子。

“丫丫，你干嘛？”

“咯咯咯！”牧念眉眼笑成了月牙儿，小嘴咧开，一颗牙齿都没有。

“丫丫也想和外婆说话对不对？”尹瑟笑道。

“或许是吧。”

“丫丫应该要和外婆说保佑她身体健康，快乐成长！”

“丫丫应该是让外婆保佑她别像妈妈一样别扭！”

“……我哪里别扭了？”尹瑟无语。

就在这时，牧晟宸的手机响了。

尹瑟从他手上接过牧念，牧晟宸接起电话。

“喂。”

“请问是牧先生吗？”

“是。”

“请问牧夫人在身边嘛？”

“在。”

“是这样的，我们是市中心监狱的人，因为监狱这里只留了牧先生的电话，这才打您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犯人尹天江昨天晚上在牢房里撞墙自杀而死。”

“……”

“通知您一声，明天能来监狱办一些手续之类的吗？”

“我知道了……”牧晟宸挂掉电话。

尹瑟抬头对上他的微微有些复杂的神情。

“谁的电话？怎么了吗？”尹瑟问道。

牧晟宸看着她，淡淡说道：“尹天江死了。”

“……”

“昨天晚上在牢房里自杀了。”

尹瑟吞了吞口水，一瞬间有些恍惚，而后轻笑出声：“活该……”

牧晟宸眉头皱起，他知道她并不好。

“要我们去监狱吗？”她平静的问道。

“明天。”

“知道了，明天你上班，我去就好了，你不用管。”尹瑟冲他笑道。

牧晟宸顺着她点了点头。

尹瑟深吸一口气，站在墓碑前：“妈妈，你听到了没有，所有盼着我们娘俩不好的人全都遭到报应了，而且是现世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她嘴角勾起：“妈，你应该是在天堂，这样就好，尹天江死了也不会碰到你，他这种人只能下地狱……”

“妈妈……你怎么哭了……”牧司瑞抬头看着她，拉着她的衣服，问道。

尹瑟眨了眨眼睛，笑道：“太冷了。”

“……”

“好了，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看外婆。”尹瑟牵起牧司瑞的手。

“妈妈……你手好冷……”牧司瑞嘀咕道。

“你手也冷啊。”

“但没你这么这么冷……”牧司瑞很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尹瑟抓的很紧。

牧晟宸眉头微皱，赶紧腾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尹瑟紧紧咬着唇。

“难过么？”

“不难过。”尹瑟认真说道，“只是觉得有点委屈……”

“恩？”

“明明欠了我那么多，最后却选择撒手人寰。”

“瑟儿，难过就告诉我，我会安慰你。”

尹瑟伸手环住他的腰，“晟宸，我是说真的，我不难过。一点也不，因为我不爱他，即使他死了，我对他残留的感情也只有恨而已，如果你恨一个人，是绝对不会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的。虽然死的是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但这一刻我很庆幸，他让我恨他恨到了最后一刻。”

“……”

“办完该办理的手续，过个两天，我可能就会忘了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牢牢听进他的耳朵里。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刻，她会哭也可能真的只是委屈。

恨一个人，才不会为了他的死而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