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你可知你偷拿你爷爷的东西，这些东西进了公安局，对你爷爷也有非常大的影响？”

“……我知道。”

殷俊杰眼睛睁的大大的，“四奶奶，若是做人问心无愧，又怎会去害怕这点影响？”

苏小萌眉头轻皱，

“是，做人问心无愧自然是不怕，可四奶奶说句不中听的，你爷爷并非多么正直的人，他做的……”

“如果他问心有愧，那么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

苏小萌心里酝酿过的所有言辞，到了嘴边戛然而止。

“四奶奶，我不经爷爷同意偷拿了他的东西，所以我挨了打，爸爸和爷爷犯了错，一样要受到惩罚，这样，才公平。”

殷俊杰直视着苏小萌，这双尚算年幼的漆黑眸子里，透着这个孩子心底的正义。

苏小萌与他相视许久，抿了抿唇，想来她还是看轻了这孩子。

他知道的，懂得比她以为的要多得多。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有你这样的小孙侄，四奶奶真的是既感到骄傲，又感到怜惜……”

这孩子不该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这个家里的长辈，根本不配成为这孩子的监护人。

“四奶奶今天来真的是专门来看我的？”

“不然呢？”

苏小萌无奈的苦笑，

“知道东西是从你手上拿到的，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只是……我也只能空担心。家是你的家，爷爷是你的爷爷……四奶奶能做的太少。”

她这般说着，然而心里却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给这个孩子更好的环境，更浓厚的亲情，让他能看到这世上的善良和美好。

让这个心底根种着深深正义感的少年，不会后悔他今时今日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

“四奶奶你百忙之中能特地抽时间过来看我，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殷俊杰笑开了，笑容发自心底。

苏小萌心疼这个孩子，

“四奶奶现在能做的不多，但你记住，若是你再遇上什么困难，先找四奶奶商量，知道么？若是家人再打你，你告诉四奶奶。”

“四奶奶就是明抢，也要把你抢走。”

殷俊杰愣了一下，蓦地眼睛红了，他吸了下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望向苏小萌，

“四奶奶，您还记得么？您和四爷爷在巴厘岛结婚的时候，我和杜谦兄妹闹了别扭，那时候你对我说的话么？”

“……”

“你说……父母动不动就护着，张口动不动就是找谁谁谁来替他做主……”

“那么这个孩子以后长大，也会动不动张口……找谁谁谁来替他做主……”

“你说，如果俊杰不想成为小娘们，就不该总是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央求父母给我做主。”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动手打人，那是小娘们才会做的事……”

“我说我是男子汉，你说男子汉都会保护女孩子，不会让女孩子哭的……”

“四奶奶，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给人道歉是因为你的教诲……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我看着您，就觉得很神奇，第一次有人和我说不能给我做主，不会替我教训别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有爸爸妈妈保护着，我会觉得很安全，可当时听着四奶奶您说男子汉该保护别人，而不是被别人保护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激动……”

殷俊杰说着大概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不喜欢爷爷，不喜欢奶奶，不喜欢爸爸，不喜欢那个逼走我妈妈的女人，也……不太喜欢妈妈……可我真的很喜欢您和四爷爷……”

这孩子说着心底话，话尾带着哭音，听的苏小萌心口为之一紧，

“四爷爷没了……那么让人难过的事情，我却听着爷爷和爸爸笑着谈起……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