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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第77节(1 / 2)





  佛力伴随着檀香的气息扑上来,甚有禅感。

  虞芝二人并未听闻过这洗孽池, 眼下既然遇上,也未曾想要避开。

  池水冰凉, 虞芝的足尖甫一踏入水中, 便感到一股寒意, 令人瑟缩。她脚背绷直,踩到池底,紧接着便是一阵灼热之感, 似是在一寸寸切开骨头,将泡在水中的血肉抽出来般。

  并非断断续续的刺痛,而是扑面而来的猛烈痛苦。只是虞芝早已习惯这样的感受,况且走进之时便已然做好了准备,哪怕双脚如同踏上刀山,她的面上也并未显露出来。

  反倒是站在尽头处的空闻眸中露出几分困惑,似是对自己方才的判断有了丝不确定。

  虞芝正望向他,自然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她迈开步子,池水溅上挽起的裙摆, 濡成微微的深色。她扬声问道:“若我踏过这水,便能去往大雄宝殿?”

  空闻双手合十道:“施主可感到灼体之苦?施主所负罪孽愈深重, 便愈痛苦。”

  他示意虞芝看脚下渐渐由浅黄色转为红的池水:“洗孽池为赤色,便是施主尚未醒悟, 不得悔恨, 无法洗孽。”

  虞芝看一眼脚腕边缘处的水渍,眼睑垂下,语气淡淡:“你只需要告知我, 能去还是不能去。”

  “施主,罪孽未尽,何见如来?”空闻语气理所当然,音调平平,似是讲经一般,“但施主若能醒悟,自不会感到疼痛,池水也将褪进血色,贫僧自当带施主往大雄宝殿一观。”

  “我从不为做过之事后悔。”

  疼痛从双脚之上不断传来,虞芝掌心已然汇聚出灵力,眉眼凌冽,似是下一刻就要发难。

  但尚未等她动手,身子兀然一阵悬空,是谢朝兮把她拦腰抱起。

  堪堪凝好的灵力失了控制,一缕缕消散在空中。虞芝的脚上还沾着淡红色的池水,滴在谢朝兮的脚边。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也搭在了对方的肩上,不由蹙眉:“你做什么?”

  谢朝兮毕竟与她相处多年,对她了解至极。哪怕只是稍稍顿了顿,他都能知晓虞芝是是喜是怒。方才虞芝走进池水之中,乍然看来并无不对,但只是那一瞬间的停滞,谢朝兮便已推测出这水有问题。

  加上方才空闻说的那些话,他自然听出来这水踩进去都是不适。洗孽池,所谓“洗孽”,可如他与虞芝这般罪孽深重到骨子里头的人,又如何能洗得干净?

  莫不是剥皮去骨?

  便是虞芝愿意在这水里头受苦,他也忍不下心。

  他将虞芝抱到一旁矮几上,石板冰凉,他还取了件外裳垫在她的身下。在他这般悉心照料之下,怀中人不像个出窍期修士,反倒像个柔弱无依的弱女子。

  虞芝不以为意。她被伺候得舒坦,双脚悬在半空,看着谢朝兮为她将上面残留的水渍拭去,又为她将鞋袜穿好。柔软的绢布与她细腻的肌肤相比,倒是落了下风。

  做完这一切,谢朝兮才转身,隔着池子对空闻问道:“若贵寺并无诚意,何必让我二人前来?”

  空闻面目慈悲,甚至还带上笑意,只是说出的话实在不中听。他说道:“贫僧带二位施主来此,便是为了教二位知晓,无论如何,敝寺也无法招待二位,二位请回吧。”

  他开始便想着将这两人拦在寺门之外,分明是这两人硬是不愿,这才将他逼得不得不带他们来洗孽池这儿。

  这般,想必这两人也该识时务,不再惦记他们五蕴寺了。

  “难怪说是秃驴呢。”虞芝音调轻柔,眸中却露出凶光,“给你敬酒,你不知晓要吃呀!”

  她周身的灵力波动,攻击蓄势待发。好让这人知晓,她绝不是能被轻易戏弄的人。

  洗孽池的水面受到灵力冲击而荡开,里面的檀香气息溢出,浅灰色的气绕在虞芝身侧,将四周的灵气吸了个一干二净,卷起烈烈风声。

  只是这儿毕竟是五蕴寺的地盘,这僧人又并非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役。虞芝只是闹出了点动静,便有一位穿着深红色袈裟的僧人走了出来。

  那僧人瞧着五十来岁的模样,耳垂微厚,身形清隽,手中盘着一串佛珠,深红的袈裟披在身上,却生生被他那股出尘之感压住。

  这人只是稍稍抬了抬衣袖,空中那个蕴满力量的漩涡便停了下来,散作万缕灵气飘开。

  虞芝自石几上走下,打量他两眼,瞧不出修为,但骨龄定然不止五十。

  这五蕴寺之中,修为在她之上,让她看不出有多少本事的人,便只有住持——空慧大师。

  正如虞芝所料,那僧人走到她与谢朝兮面前,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之后,开口说道:“老衲乃本寺住持空慧,不知二位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他倒是有几分谦和,但虞芝的好性子早已被空闻耗尽,这会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久仰。只是空慧大师来得可巧,是担心我二人将你寺中弟子欺负了去?”

  空慧微微颔首,语气有几分歉意:“师弟性情顽劣,望二位施主莫要介怀。”

  那空闻瞧着年岁比她与谢朝兮加起来还要大些,在空慧口中倒似是孩童心性一般。虞芝冷笑一声,但也不再抓着方才的龃龉不放,而是转了话锋道:“听闻五蕴寺乃是中洲第一大寺,我们这才远道而来,想着一见佛祖。可贵寺门槛不低,想去大雄宝殿一观竟都这般艰难,还要走过这洗孽池。”

  空慧双手合十,身形微躬,如被风吹动的瘦竹:“‘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师弟的确无礼,但二位若有心礼佛,何必执着于相。”

  “呵。”虞芝唇边溢出一分讥笑,“若依大师所言,‘菩萨有相,即非菩萨’,大师又何必在这五蕴寺待着,这寺庙又何必建在这?总归在诸位高僧心中便是了。”

  见空慧面色不变,虞芝语速极快,并不欲给他驳斥的机会:“既然如此,我便帮着空慧大师将这五蕴寺砸了,免得来此地的香客被这些外物表象迷了眼,寻不到如来。”

  话语中,她掌心向下,披落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动,身上的狠劲似是当真要应了自己所言,不管不顾要毁了五蕴寺。

  “你敢!”空闻沉不住气,张口呵斥道。

  纵然他修为不如虞芝二人,但此刻有分神期的方丈师兄在,他自然底气十足,毫不惧怕。

  他抬步就要冲到虞芝身边,却被谢朝兮拦住。空闻被面前人浑身冰冷的气息慑得愣在原地,满腔的怒火也一点点平息下来,冷静了不少。

  他起初感到那女子张扬外露,凌厉逼人,便是通身没有半点玉饰,瞧着也像是该被金银珍宝簇拥,与寺中格格不入,且二人之中显然是以她为主。可此刻再细细打量这男子,空闻只觉得先前所想俱有所误,那如清风拂面的温和之感似都是被装出来,隐藏在背后的,该是皑皑冰雪。

  真正令人恐惧的,是他!

  被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看着,仿若他身后便是万丈悬崖,只一个差错,便要万劫不复!

  空慧面不见怒,而是站在被虞芝搅得有些昏暗的天色之中说道:“施主想去大雄宝殿,老衲无有不应,何必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