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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惹怒无忧

第九十四章 惹怒无忧

安景左右瞄瞄,确认四下无人,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温筱晚,“这是皇上临走前嘱咐奴才交给您的。”

温筱晚眼神一怔,微微疑惑,沐铭天给她留信了?怎么安景不早拿出来,等到现在才拿?按说杂役就是负责宫内街道、御花园的打扫,这一个月来,她也常见安景在锦安宫和长安宫外打扫落叶,他有的是机会将东西交给自己呀。

温筱晚皱了皱眉,见安景紧张地左右张望,不敢走到屋前,便出了门,过去接了拿在手中。顿时,她感觉某道视线朝她看过来,她忙回望过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这是皇上那晚之前,为保万一写好了早早交给奴才,让奴才寻着机会便给您的。”安景压低声音说完,见任务完成,忙施了一礼,抱着大竹帚快步走远了。

留在走廊上的温筱晚,那种被偷窥的感觉仍在,她忙转身回屋,咬了咬唇,顿了片刻才打开。

说是信,其实叫便条更为合适,巴掌大的纸片上,写得密密麻麻。“容儿,请带灵儿出宫,交予杨柳巷七号东风酒楼风掌柜,万望妥当。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其后,便是联系方式。

温筱晚记熟了,又将纸条拿到日光下细看了看,秀眉不禁深深皱起,想了想,才将纸条烧为灰烬。

这信,笔迹是沐铭天的没错,可墨迹虽旧,却不是沐铭天惯用的湖州熟宣,而是市面上常见的宣纸。所以,必定不是沐铭天在逼宫前所写,在皇宫所写,他必定是随手用他最常用的纸写,不必特意跑到外面买纸。

可若不是铭天在宫中所写,难道是他的残留心腹托人送入宫中的?若是沐铭天的属下,想保护主子最后一点血脉,她可以理解。可她怕就怕,这是别人设下的陷阱,引她上勾,好要挟无忧。

但这事她又无法跟无忧说,身边也没有换命交情的朋友……想到这儿,她忽地就想到了欧阳越和柯奕旸。柯奕旸从军去了,不好找他,但是欧阳越上回入宫的时候,送了她一柄软剑,还留下了他在京中的联系方式,若她想查一查杨柳巷的风掌柜,倒是可以请他帮帮忙。

拿定了主意,温筱晚便思索着怎么递话出去。

初冬的夜晚来得极早,未至膳时,华灯就已点亮了。直至酉时,沐无忧才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坐着车辇回到锦安宫,见温筱晚还在等他,不由得心疼地道:“以后别等我了,你先用膳,孩子可饿不得。”

温筱晚甜甜地一笑,“我下午吃了些粥,垫了肚子的。”

无忧忙拉着她的手入席,用过膳,亲昵地抱着她问了问孩子的情况,便有意无意地淡声问,“晚儿,每日呆在屋子里是不是太闷了?这宫里你上上下下的,你也认识几俱,若想叫谁来陪你聊聊天,只管差人去唤来。”

温筱晚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笑了笑道:“我不闷啊,没事的,你安心处理政务就是了。”

沐无忧便撇开眼,嘴角紧紧抿着,眼睫垂下,掩去了一丝异色。

回眸见到他的神情,心头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又来了,温筱晚凝神看着沐无忧,笃定地道:“你派人监视我。你不信任我吗?你这样做,让我很不高兴。”

沐无忧怔了怔,眸中随即闪过一丝薄怒,“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才派人保护你。”

这宫中还住着澄亲王和太后等人,这些人哪是良善之辈?只怕成天想着怎么对晚儿和他动手脚,他不让晚儿去御花园散步,便是怕他们使诈伤了她和孩子。他全心全意想着怎么保护她们母子,她怎么能这样误会他?

况且,下午安景明明交了一封信给她,他原派了人去问安景是什么信,可没曾想,安景竟悬梁自尽了。怕她心里着慌,他才暗示着问问,她却只字不提,到底想隐瞒些什么?

必定跟沐铭天有关!

温筱晚听了无忧的解释,回味过来,自己怕是误会他了,原本想道个歉,掉头看无忧阴狠的表情,愣了一愣,心沉了下去,看来,下午安景交给她的信,他已经知道了。

沐铭天曾救过她一命,不论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报恩的心态,她都决定帮他照顾好虞月灵母子。连坐是她最不能接受的荒谬透顶的法律手段,何况对象还是一个未成人形的胎儿?

只是……想到这个男子已经成了她们夫妻之间的隔阂,温筱晚不禁头痛,缓缓抬头,想试着先跟无忧沟通一下观念,“无忧,那天,你们为什么要逼辰妃和李妃自尽?她们有什么能力反抗或是报复?若是为了她们腹中的孩子,我就觉得更没必要了,其实孩子是最无辜的,在我们家乡,怀了孕的女死刑犯,都会改为无期徒刑,孩子更是无罪的……”

“你同情她们?”沐无忧截口打断,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他面色遽沉,声音冰冷,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像是燃着一簇带有缺口的火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斩草除根?”

温筱晚皱眉,“可是,她们做了什么违法之事?你们处置她们,还不就是因为她们是沐铭天的妻妾?她们的孩子也是铭天的孩子?”

沐无忧神色复杂变幻不定,眼中隐现怒意,松开搂着她的双手,扭头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涌上的不快和酸涩,尽量放柔声音道:“晚儿,我不想跟你争吵,沐铭天处置睿亲王时株连三族,也没见你这般正义凛然。你如今觉得我们行事残忍,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沐铭天吧?因为辰妃李妃怀的是他的孩子,你才会觉得可惜吧?”

“可是你想过吗?当初若不是我入宫救你,你会如何?若不是我机缘巧合识得师父,学了一身武功,我的命运又会如何?若这一次我们没有成功,而你又生下了我的孩子,沐铭天他会如何?好好养大?恐怕不可能吧?”

温筱晚喉咙哽住,她就知道无忧会是这种反应,她也知道为孩子替灵儿求情对无忧来说是一种伤害。可是,她可以拒绝沐铭天的请求吗?这种请求才能让她的良心得以安宁,她能拒绝吗?

她不想伤害无忧,可她能怎么办,违抗自己的良心吗?强忍心头苦涩,她努力措辞,不敢看无忧的眼睛,垂眸道:“沐铭天和睿亲王意图谋反,的确是不可饶恕,死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无忧干涩地笑了笑,“死并不是最大的惩罚。晚儿,你始终不了解,要置辰妃李妃于死地的,并不是我。对她们的处罚,是几位大臣商议后决定的,我并无权阻止,我只能保住灵儿,也算对得起虞太傅的教导之恩。”

温筱晚无语凝噎,既然是众人的决定,她还能说什么?

至此,她完全打消了告诉无忧虞月灵怀孕的想法,一门心思地盘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虞月灵弄出宫去……要快,再过三个月,她的肚子就会显现了,既然穿着厚厚的冬衣,也很难掩饰,到那时,就算无忧还顾着往日的情分,只怕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同意留下沐铭天的血脉。

第二日,冬雪,初晴。

温筱晚坐在软轿上,让人抬着到长安宫见虞月灵,问她是否知道杨柳巷的风掌柜是什么人。虞月灵对于沐铭天私底下的势力完全不知,还以为温筱晚想出宫溜达,无甚心情地道:“我劝妹妹还是好好呆在宫中,你身子这么重了……”

温筱晚压低声音打断她,“你错了,我是想送你去风掌柜那儿,你以为你能在宫中安安生生地诞下孩儿吗?”

虞月灵一怔,随即心中悲苦,她如何会不明白自己想顺利生下孩子有多难?当下又饮泣了起来,“我若是早些怀上这个孩子,现如今铭天一定已经送我至安全的地方了,他行事素来缜密。”

温筱晚真是怕了她,仿佛是个水做的人儿,这一个月来一天照三顿哭泣,都没把眼泪哭干。忙取了块帕子一边细心为她抹泪,一边轻声劝慰,“无忧给你安排了退路,他让我想办法送你出去,让你在宫外安全的地方安心待产。以后你就带着孩子开开心心过日子……”

“什么孩子?”

沐无忧挑帘进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温筱晚。一颗心,仿佛被浸入了寒冬腊月的冰雪里,冻得麻木,灵儿怀孕这么重要的事,她明明知道,居然不告诉他,她就这么为沐铭天着想,连他这个丈夫也要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