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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死局(2 / 2)


一声令下,月氏大军开始翻天覆地的找人。

与此同时,大王子亲自领兵朝着京城进发。

京城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乌素回城的速度会比他更快。城门提前关闭,所以月氏大军没能杀入皇城,而是跟以往一样,被关在了城门外头,列兵叫嚣。

月氏的大将军和七王子出了事,这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皇宫。

皇帝已经急得团团转,可是外头有月氏大军几欲攻城,谁都没有好办法。说是领兵打仗吧,一个个武将都各自推脱,谁也不想跟月氏正面为敌。毕竟月氏都是蛮夷,乃是马上得的天下。论骑兵,谁都不是月氏的对手。

何况这些武将之中,不乏沐王容景垣的旧部,如今容景垣被“闭门思过”,谁还想出来替皇帝打江山打了江山到时候还落不得好,挨一顿廷杖,把人心都打凉了。

一旁不说话的容景宸想了想,才上前行礼道,“启禀父皇,儿臣倒是有个主意。”

皇帝蹙眉,“说”

“请父皇先恕儿臣无罪。”容景宸大礼参拜。

皇帝犹豫了一下,“好朕恕你无罪,说吧”

容景宸抬头道,“父皇可曾想过,举朝之中唯有一人能领兵抗衡月氏,而且此人与月氏交手最多,所以对于月氏的行军布阵之上,是最熟悉不过的。”

这话一出,一个个心知肚明。

宋久清凝眉,“启禀皇上,臣以为毓亲王所言极是,如今是非常时期,理当非常处理。”

皇帝看了一眼孟行舟,“丞相以为呢”

闻言,孟行舟上前行礼,“臣以为皇上金口玉言,虽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可我大祁朝又不是没有文臣武将。这满朝文武,哪个不能担得中流砥柱之能何以非要一人不可难道是觉得我大祁无人,传出去反倒教月氏笑话”

皇帝是要面子的,所以孟行舟这话,直接扎在了心坎上。

做皇帝,不是得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吗

思及此处,皇帝点了头,“丞相所言有理,我大祁人才济济,何至于无人御敌”端坐龙椅,皇帝一声吼,“今日谁愿为朕领兵”

容景宸道,“儿臣愿意。”

“臣等愿意”百官齐呼。

“臣不愿意”孟行舟轻叹一声。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孟行舟身上,皇帝也跟着皱眉,“方才是丞相自己说的,莫欺我大祁无人,怎么这会子倒是先打了退堂鼓呢”

孟行舟道,“皇上恕罪”跪身在地,孟行舟不慌不忙道,“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他抬头继续道,“皇上,京城乃是大祁的天子脚下。若是与月氏交战于此,岂非折我大祁根本我大祁国祚万年,若是因为这一次而伤了根基,可如何是好”

群臣皆默,各自面面相觑,竟是找不到半点反驳的话语。

便是宋久清也只能在心里咒骂一句:该死的老狐狸。

容景宸也不恼,一贯的温润如玉,听着孟行舟言语。

可孟行舟说的都是大实话,说的还是圣人言,谁都没办法反驳,便是皇帝也越听越有道理。孟行舟的话,什么时候没道理过

孟行舟道,“皇上,先礼后兵本就是咱们大祁的待人之道,大将军和七王子早前来朝圣,也算是恭敬有加。如果因为二人出事,月氏犯我,大祁直接领兵厮杀,岂非默认了大祁害了大将军和七王子的罪责”

容景宸凝眉,“丞相此话差异,如今月氏兵临城下,难不成咱们还得看着月氏小国,欺凌到大祁头上吗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唉”孟行舟一声轻叹,“殿下此言有理,只不过殿下可曾想过出师之名”

皇帝哑然,这件事确实是大祁理亏。

人家万里之遥来大祁做客,结果在大祁的天子脚下,折损了月氏的三位大将军,外带一位七王子。且不说这些将军,要知道这位七王子乃是月氏国主最钟爱的儿子,如今出了事,月氏国主势必兴兵讨伐

月氏的兴兵理由是站得住脚的,可大祁处于理亏状态,是故不管在哪方面都矮人一截。

“皇上,咱们大祁是礼仪之邦,虽然于战事而言,礼仪二字并不实用,但是大祁周遭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小国。一旦正式全面开战,这些小国势必会连成一线,到时候都想分一杯羹。皇上,这仗就算要打,咱们也得打得理直气壮。贸贸然领兵出城,只会落人口实。”孟行舟行礼,“还望皇上三思。”

皇帝犹豫,“若是如此,那依照丞相所言,朕该如何是好”

“皇上,先礼后兵,自然是先派个可信的人前往谈判。”孟行舟道,“若是谈判破裂,咱们再行交兵也不迟。皇上以为如何”语罢,孟行舟低头咳嗽了起来。

皇帝愣了愣,“丞相身子不适”

孟行舟因为咳嗽而导致面色涨红,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莫名的乏力,“多谢皇上关怀,臣近日偶感风寒,是故身子有些不爽,昨儿个刚退烧所有气色不佳。累皇上挂心,实在是臣的罪过。”

宋久清蹙眉,“皇上,臣以为丞相此言有理,丞相大人见多识广,巧言善变,不如让丞相大人前往城门口与月氏谈判。”

“臣愿意。”孟行舟行礼,竟有些吃力的又跪了下去。

皇帝道,“丞相虽然能言善辩,然则身子不适,另选他人吧”想了想,又道,“不如就让南陵侯去一趟,丞相在旁协助就是。”

孟行舟咳嗽着行礼,“臣愿为皇上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到了这份上,宋久清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得应承下来,“臣遵旨”

原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谁知巡城司的司长却上前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还以为要退朝了,皇帝当下一愣,“说”

“启禀皇上,臣刚得了消息,恭亲王妃方才从城外回来,臣”他愣了愣,“皇上恕罪”

皇帝瞬时拍案而起,“你是说乌素公主早前出城了”

司长扑通跪地,吓得瑟瑟发抖,“臣有罪,臣不知。”

容景宸道,“父皇息怒,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算了吧”

可满朝文武喋喋不休,谁能就此作罢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城,如今月氏出事又紧赶着回城,这不是有猫腻又是什么

“父皇,四弟如今还在景安宫里待着,约莫也不知情吧”容景宸这是添油加醋。

孟行舟心中喟叹,果然是“兄弟情深”啊,这会子开口闭口的四弟拿着刀子捅的,不也是他四弟吗然则脸上,孟行舟还是一脸的疲倦御无力,并未说话。

宋久清道,“皇上,恭亲王妃本来就是月氏国的公主,公主出城回月氏军营,似乎也并无不妥。”

“宋侯爷是怎么知道,公主不是出去玩一圈,而是回了月氏军营呢”孟行舟笑了笑,“说得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看样子宋侯爷是一路同行的咯”

“都给朕闭嘴把乌素公主给朕控制起来,让她去劝月氏退兵。”皇帝龙颜大怒。皇帝在气头上,谁敢再在老虎头上拔毛,不是找死吗

一个两个的,高呼“皇上息怒”而后就没了下文。

等着下了朝,容景宸先走一步。

虽然宋久清是自己的舅舅,但是君臣有别,他是皇子,教人看见堂而皇之的跟朝臣在一起,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就会变成结党营私。

宋久清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脚步更慢的孟行舟。

“丞相大人的脸色,似乎要没那么差。”宋久清眯起了眸子,皮笑肉不笑。

孟行舟轻叹一声,“这不是老了吗没瞧见,本官都跟不上宋侯爷的脚步了吗宋侯爷可得慢一些,否则我这老态龙钟的,可就要被你甩得远远的。到时候城门口,就得宋侯爷独挑大梁了”

冷哼一声,宋久清笑道,“丞相大人正值盛年,怎么说老了呢”

“犬子都开始想女人了,怎么不老呢”这话一出,宋久清面色微变。这打脸的功夫,还真是比不上孟行舟这个老狐狸。

父子两一个德行

骂人不吐脏字,打人专打痛处。

撇开上次的事情,宋久清冷着脸道,“丞相大人这病来得还真是时候。”

“是啊,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就跟说好了一样”孟行舟与宋久清并肩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同袍之谊有多深呢知道的,都远远的避开。两巨头,谁都惹不起。

孟行舟瞧了宋久清一样,继而笑道,“宋侯爷似乎很可惜,没能染上风寒其实照我说,这风寒也没什么好处。你瞧我,头重脚轻的,实在难受得很到时候去了城门口,全赖宋侯爷能一力承当”

“这种事,不是丞相的强项吗”宋久清冷蔑,“巧舌如簧,嘴里能吐出莲花来,说的不就是您孟丞相吗”

“莲花嘛”孟行舟仿佛恍然大悟,“难怪我这几日做梦,都梦到了佛祖,原来佛祖是让我多行善事,口吐莲花,来日必有福泽啊阿弥陀佛,看样子我这风寒一时半会好不了,我得去国寺里还愿才行。”转而朝着宋久清道谢,“多谢送侯爷,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久清心里是窝火的,这装疯卖傻的功夫,谁都比不上孟行舟。

老狐狸,果然是贼到了骨子里。

“不谢”宋久清拂袖而去。

孟行舟摸一把自己的小胡子,瞧一眼周围渐渐散去的朝臣,故作姿态的咳嗽两声,又将一张脸咳得涨红起来。生病嘛自然要有生病的模样,这什么都没有改变,就不算生病。

不生病,那就是欺君

刚出宫门,就听得皇帝下了圣旨,说是恭亲王治府不严,私纵家奴通敌。褫夺了亲王之位还不够,如今又成了罪人。

宫人们私底下窃语,这恭亲王怕是再也走不出景安宫了以后,只怕是要长久软禁了,到死为止。这么一来,容盈几乎就被剥夺了立储的资格。

宫里宫外,朝上朝下,哪个不是势利眼

眼见着恭亲王府失势,一个个都会把眼睛瞄向毓亲王府。

毓亲王府嘛果然是大热门。

林慕白端坐木轮车,就坐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五月的汇报消息。她坐在那里,脸上依旧是惯有的云淡风轻,听着五月说:宫里的消息。

恭亲王府,已经被皇帝降罪。只等着事情平复,就会当即执行。

林慕白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问,“乌素公主回城了真的被带去了城门口”

“落在南陵侯的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五月俯首。

深吸一口气,林慕白捋着自己的袖子,眉目无温,“她自己的选择,就得自己承担结果。这一局棋不能坏在她的手上,而且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东西,谁都没办法。选择跳出来,还是跳下去,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该提醒的,她都提醒过了。

所以,林慕白已经尽了力。

五月敛眸,“不想去看看吗”

她一笑,“不了,我怕见血。”音落转身,蔷薇推着木轮车渐行渐远。

见血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说这话。

五月握紧了手中冷剑,心道:这一局棋,很快就会结束。

回眸望着城门口方向,那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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