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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密密麻麻地摆了几排折叠椅,间距狭窄,来宾们不得不努力将自己挤进椅子中,小心翼翼缩着肩膀,免得抢占了邻座的位置。

作为本场拍卖会的推进者,塔拉斯的座位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西服皱巴巴的团在身上,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也乱了,暴露出锃光瓦亮的秃头。

但他已经顾不得去在意这些。

拍卖师磕磕巴巴地喊道:“下一个是拉巴尼亚大街79号的小酒馆,百分之三十股份,起拍价一百五十份凭单!”

全场寂静无声。

拍卖师又喊了一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不确定地举起手来。

“呃,我出一百股,每股……二分之一张凭单?”

拍卖师如释重负,急忙敲下拍卖锤。

“拉巴尼亚大街79号的小酒馆,一百股,每股二分之一份凭单,成交!”

而拍下小酒馆的人怀疑地对旁边的人说:“我是不是出价太高了?”

旁边的人安慰道:“你还来得及逃走,就现在,在真正成交之前。”

与此同时,塔拉斯的心情糟糕极了。

从快餐店到小酒馆再到理发店、裁缝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店几乎占据了整场拍卖会的百分之九十拍品,不算流拍的那些,加起来总计才卖了六千万卢布。

要知道前几个月政府进行了货币改革,尽管新卢布取代了旧卢布,但并未能止住卢布暴跌的趋势。到了现在,美元和卢布的汇率已经变成了1:1300。

如今每张凭单的市价只有十美元,还是受到国企私有化拍卖的这一重大利好消息的刺激。

也就是说,拍卖会进行到现在,一共才卖出去不到五万美金的国有资产!

和联盟遗留下来的庞大的国有资产相比,卖出去的这点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按这个进度继续下去,就算到二十一世纪也不能将国家从联盟的阴影中拯救出来。

塔拉斯直喘粗气,光秃秃的脑门上全是汗,也不知是热还是气。

另一边更舒适的座位上,几个中老年男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互相对了个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莫斯克的男孩帮想从他们的口袋里抢走国有资产,那是白日做梦。

这是联盟厂长、经理以及本地官僚的工厂——当然为了好听,也可以说是工人们的——还轮不到那群民主投|机分子来插手。

冷冷清清的拍卖会步入尾声,终于抬上了压轴的拍品。

熟练了些的拍卖师大声喊道:“最后一个,本市乳制品工厂,百分之五十一股份,起拍价——”

他突然卡了下壳,拿起提示词手卡,不可置信地凑在眼前,又伸出手,念念有词地去数起拍价里的零。

“起拍价是,一千,等等,这是一万……那座破工厂居然还值一万五千份凭单?!”

拍卖师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而现场人群没有责怪这名不专业的拍卖师,因为他们此时也很震惊。

一万五千份凭单相当于十五万美元,也就是将近两亿卢布。

那座三十年前建立的老工厂居然还敢卖两亿卢布?

就算把整个工厂的设备和工人一起打包卖了也不值两亿卢布!

全场哗然,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一时间竟无一人举手出价。

塔拉斯不明所以,去问身旁的幕僚:“谢苗,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人想要买?”

他事先看过资料,这座工厂的建立年代虽然早,但作为弗拉基米尔市唯一的乳制品工厂,其产品不止销往本市,还售往邻近城市,巅峰时期员工数量超过八百人,年产量五千吨,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副食品加工厂。

尽管在八十年代后这座工厂出现了联盟国有企业的普遍弊端,比如说机构臃肿、人员冗余、产品过时、效率低下等问题,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工厂,起拍价只有区区十五万美元,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谢苗显然了解的要更多一些。

“塔拉斯,你知道的,这是联盟工厂。”

谢苗尽量委婉地说,“没有人想要接手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工人,在付工资的同时还要为他们支付医药费和黑海疗养院的费用。”

塔拉斯气急败坏地说:“现在不是联盟了!没有终身雇佣制!新股东可以把他们全部开除,如果厂长和经理阻拦的话,就把他们也一起开除!”

谢苗为难极了,不知要说什么,后排的本地人探过脑袋,热心地说:“没有厂长也没有经理,他们跑得比脚下抹了黄油的兔子还要快!”

塔拉斯顾不上吃惊,连声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出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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