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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接人狡猾地拿眼睛去看一旁的刘、黄两位教授。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普通公司会花高价雇佣国防科研所的技术专家……”

何长宜面色不改,平静地说:“可能是我太有钱了吧。”

对接人被噎了一下,不过在分别前,何长宜还是暗示他或许可以有一场隐秘的面试,她从不介意人才太多,特别是一些拥有“特殊”技能的优秀人才。

直到对接人欣喜若狂的身影被吉普车远远甩下,严正川才开口问何长宜:“为什么要招他?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心眼多得很,小心他回头咬你一口。”

何长宜看向窗外,轻快地说:“因为他自私啊。”

她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像这种自私的家伙,他最爱的只有自己,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收买他。”

严正川不赞同地说:“你能收买他,别人也能。”

何长宜凑近了严正川,用气声在他耳旁说:“他想活就不会出卖我,他想死我就成全他。”

严正川严肃地瞪着她,沉声道:“你这话不该说!更不该对我说!”

何长宜无所谓地耸耸肩,“好了,我知道了,尊敬的公安同志,麻烦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严正川深吸一口气。

他这个妹妹真是在外面混出了一身的社会习气!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直到刘教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何小姐,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唉!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喊了伊万老师一声呢!

不等何长宜回答,还黑着脸的严正川先插了进来。

“是我考虑不周了,出门前还是应该给大家伪装一下的。”

他主动将责任揽过去,撇清了何长宜,毕竟是她安排了额外的军工厂之行,却没有考虑到工厂内会有三十年前认识刘教授的联盟专家。

刘教授急忙道:“不不不,还是怪我,都怪我,没想清楚就喊人,给大家惹麻烦了!”

黄教授劝道:“谁也没错,这属于意外事件,大家都预料不了,和谁都没关系,要怪就怪我们今天的运气太不好。”

几人抢着承担责任,何长宜突然问道:“刘教授,那位伊万先生很厉害吗?”

刘教授陷入了回忆,“伊万老师是当年联盟派往钟国的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技术专家……”

三十多年前,尚还年轻的老伊万作为军工专家被派遣至钟国的军工科研院所工作,负责培养坦克发动机专业的钟国技术人员。

当时正值穗宗登基不久,作为全面反对钢铁慈父的模范带头人物,他几乎推翻了慈父时期的全部政策,其中就包括对待钟国的外交政策。

此前,尽管联盟也派来了不少专家,但在援助的技术方面相对比较保留,主要集中于基础工业;等到了穗宗时期,风格大变,不仅有堪称庞大的援助项目,还主动提出要新增军事技术生产项目,豪爽得让人瞠目结舌。

老伊万就是在这个时期被派往了钟国。

刘教授说:“当时大部分学生还不会说峨语,翻译也很少,有时我们和伊万老师的交流就靠打手势和做示范……当年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就边干边学,白天在车间里改进工艺,晚上再上三个小时的理论课。伊万老师怕没教会,就要来我们的笔记本,把操作规程仔细地抄写上去——至今我家里还保留着这个笔记本。”

何长宜和严正川听得入神,同样经历过联盟专家援华的黄教授补充道:

“一些联盟专家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说实在的,当时我们这些学生的基础很薄弱,文化程度相当低,但老师们非常的热情,耐心,听不懂就通过翻译一遍一遍的讲解,在短短几年内就培养出了一批技术人才,还建立起了标准化的规程制度,把我们这个草台班子给带上了正轨。”

提起三十多年前的事,两位专家像是又回到了年轻时求学的日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刘教授说起伊万老师看他是个细条条的单身汉,便经常邀请他吃饭,那会儿钟国人请联盟专家吃饭是公款报销,专家请客则是自掏腰包。刘教授不明情况,以为伊万老师请客也能报销,每次都大吃特吃,黄油面包加牛奶,很快就充气般的胖了起来。

黄教授则说起他当年结婚时,联盟专家的夫人主动张罗着为新人举办了一场峨式婚礼,吃西餐穿婚纱,活跃气氛时还让宾客们高喊“горький”,此时学了一点皮毛峨语的钟国学生集体大惊,大喜日子为什么要喊“苦”?

后来他们才了解到,原来在联盟“喊苦”是起哄让新人接吻的意思。

何长宜听得津津有味,问:“后来呢?”

她记得六十年代两国交恶,钟国不肯放弃主权、老老实实当小弟,联盟大怒,径直撤走全部专家,留下一地烂摊子。

刘教授叹了口气:“后来啊……”

撤走联盟专家的决定很突然。

不仅联盟内部不少人反对穗宗的决定,而且许多在华的联盟专家也非常不满,认为这是背信弃义的行为,甚至有人在酒后大骂穗宗。

但穗宗一向刚愎自用,爱恨极端,特别在后一点上可以和雍正媲美,颇有种“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钟国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唯联盟马首是从瞻,不仅不肯建立长波电台和联合舰队,还敢有自己的政治主张,这简直是在他的逆鳞上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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