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沉（第3页）

“徒儿，快，师傅等不及了。”

檀巳下水，月竹看着他绽开一个比花还美的笑来，他怔在原地，月竹却闭上了双眼，倒头就浸入水里。

檀巳回过神，也随她一同沉了下去。

河水没过双耳的那一瞬，月竹只觉世间骤然静谧，只听得到咕噜咕噜的水泡的声。

她睁开眼，瞬间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

清透如镜的水面以蓝天为布景，铺满五颜六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一朵朵，一片片。微风拂过时，水面几朵粉白花瓣与蓝黄花瓣交织成旋涡，缓缓旋转成花束。

湛蓝天空下，缤纷的浅色鲜花缓缓游弋，还能看到河岸边茂盛的青翠树影。

阳光、河水、蓝天、碧树、彩色花瓣，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太美了。”月竹将眼弯成月牙，说话时，她粉嫩的唇边溢出泡泡，连串成珠。

阳光穿过花瓣缝隙照入河底，月竹瞥眸看到檀巳长长的银发在水底散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发丝好似被染成了金线。

两人的发丝随波舒展，好似飘飘荡荡的水草。

檀巳侧身看向月竹，她的水眸亮晶晶的，既显得好奇又透出欣喜。

青丝浮动，柔光和流水将她衬得甚是美丽。

一条小指般大小的红色小鱼悠哉悠哉自她眼前飘过，她伸出莹白的指尖轻轻碰碰它，小鱼懊恼地快速游走。

月竹笑出了声，唇红齿白，唇角溢出的珍珠般的泡泡。

小鱼哪里会知道月竹给它注入了灵力，往后若它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可在月圆之夜离开水域。那微弱的灵力不可伤人，也会保护它不被旁人所伤。

月竹转身，与檀巳对视。

他被雪发萦绕着，如血的红唇覆了一层水润的光泽，他长长的睫毛黏上细碎的水珠，好似缀了冰霜。

月竹伸手，轻轻替檀巳拂去睫毛上的水珠。

离得近了，她自檀巳的墨瞳看到自己的轮廓，才发现他眼眶湿红，甚至蔓延至了眼尾。

檀巳猛然别开脸，不愿让月竹看出他的异样。

他怔然地透过河水望向天空，压下自心底溢到鼻尖的酸楚。

阿竹，你曾经想来的地方如今我带着你来了，我们是否算弥补了遗憾？

蓝天飘过几朵淡淡的浮云，少年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他想起竹桑在游玩集里的笔记，在心里低叹了一口气。

遗憾终究是难以补全。

你曾在《游玩集》里写，希望同我浸入落花河里，一起仰望蓝天，想在落花水底轻轻吻一回我的脸。

倘若从前我带你来此处，一定能在水中将你拥入怀中而不仅仅只是牵着你的手。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即便事后尽力弥补也已不再如初。

如今你断不可能会在水中生出吻我的念头。

我，也只能是你的徒弟。

檀巳握着月竹的手紧了紧。

阿竹，我是否过于贪心。

失而复得已是幸中之幸，可近日，牵了你的手后，我却想要拥抱你，相拥之后又不禁想要亲吻你。

心境如此不定。

是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