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第1页)
他若不是顾及孟薇,想要她穿上大红喜服,想给她最风光的大婚仪式,今日陛下尸骨早都臭了。
萧远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是啊,臣要娶妻了,她不嫌弃臣从前自甘堕落,臣铭感五内,除了倾尽所有待她好,委实不知还能如何报答她。”
外面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淡淡的金光,萧远逆着日光,挥手命禁军把刀收起来。
他幽幽道:“幸亏陛下曾遣臣去礼部,叫臣知道丧仪礼制之繁琐。陛下切莫在臣大婚之前‘不慎’气绝,害臣的新妇不能穿上鲜艳嫁衣,臣痛心疾首,难保不会一时昏头,将陛下的尸骨扬了。”
扔下话,萧远一拂袖袍抬脚往外走去,懒得再同他多言。
左右禁军恭送萧远离开,等他走了,复而又将陛下的寝宫牢牢看守起来,没有萧远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阳光照不进的幽暗床榻,陛下颤着手冷汗涔涔。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当年他亲手废黜储位的儿子,竟长成了让他胆寒至此的模样。
今日他甚至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
陛下的惧意,萧远全都看在眼里,幼时他以为陛下废黜他是因他不够聪颖乖巧,如今才懂得那是对他的忌惮。
陛下太害怕了,怕他会不顾一切地报杀母之仇了。
萧远行至廊檐下,讽刺地扯了扯唇角。什么父子之道,天性也,原来是君君臣臣,权术也,皇家哪来的父子亲情。
他刚要迈下石阶时。
“你站住!”廊檐下,贺皇后冲出来,一双涂了蔻丹的手紧紧抓住萧远的衣袖。
贺皇后一双眼睛泛红,淬了毒似地瞪着他问:“太子呢?我儿呢!”
萧远皱眉,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件小事没解决。
这时一直侍奉他左右的陈牧递了个眼色给禁军,禁军们箭步冲上去,从前凤目含威高高在上的贺皇后便被架起来强行拖开。
萧远拍了拍衣袖,弹走不存在的灰尘,命令陈牧:“你带几个人,把那东西抬过来还她。”
听见“抬过来”三个字,贺皇后霎时心凉了半截,整个人剧烈颤抖:“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好好的,你要他们抬什么过来?我不看,我不看……”
皇宫明黄的琉璃瓦被阳光照射成刺眼的金色,萧远踏着青砖向外走,懒得理睬贺氏的惊惶。
他行至龙壁时,与陈牧等人抬回来的东西擦肩而过,眼皮也没抬一下。
其实那东西是个半人高的绛色坛子,坛口用蜡密封起来,叫人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可等到陈牧把坛子送到贺皇后面前,坛口揭开来,宫人纷纷掩鼻躲避那股钻入鼻腔的腐臭味。
贺皇后往坛口里看了一眼,当即脸色惨白跌坐在地,哭喊:“头呢?我儿的头呢!”
凄厉的哀嚎穿过宫道,惊飞停在树梢的鸟儿,就连走出去很远的萧远也听见了。
萧远唇角噙着冷笑。
头?
他倒想问问他们,乌云霓的尸骨呢?
拜陛下和太子所赐,时至今日他也未曾寻到乌云霓尸骨,所以他只好砍下太子头颅,放在寺庙祭奠乌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