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痴念(第2页)
和孟薇的那支一模一样。
五月的暖阳里,萧远却浑身发冷,不得不强迫自己装作镇定。
太后拿着玉簪左右摆弄,自言自语道:“这簪子的样式不错,可惜质地不怎样。”
然后“啪”的一声,萧远眼睁睁看着太后把玉簪掰断。
恍惚间,他忆起孟薇曾对他说:好看吗?这是婶婶送我的及笄礼,我得小心些,万一丢了,婶婶会伤心的。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孟薇的?对了,他说很漂亮。他的小姑娘又娇气又爱美,她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萧远死死抿唇,心里明白,太后是故意。这回断的只是簪子,若他执意不娶张妙君,下回断送的便是孟薇的性命……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
太后笑起来,开口道:“远儿,以后你和妙君成婚了,她替你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又有咱们张家为你撑腰,你要做什么事不能成?倘若还有哪个姑娘入了你的眼,带来给妙君磕个头,纳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远心里全是那支断成两截的玉簪。
万般皆是命,他身在皇家,由不得真心,由不得爱恨。可是,孟薇是他的心尖上的小姑娘,绝不能让她出事。
萧远喉间满是血腥味,却逼自己露出恭顺的笑。他匍匐在地,向太后叩首:“祖母,我与妙君表妹的婚事,还请祖母为我说合。”
太后满意地笑起来:“如此甚好。那你回去准备纳彩之礼吧。”
萧远躬身退出去。
太后身后,明黄色的帷幔里走出两个身穿朝服的男人。
他们一个是太后的弟弟刑部尚书张钊,另一个则是杨妘娘的父亲,秘书少监杨昶。
太后看着萧远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其实我何尝愿意逼他,但陛下步步紧逼要夺咱们张家的权,我也是没办法。”
张钊在椅子上坐下,摸着胡须,冷道:“姐姐无需自责,若没有咱们张家,他早跟着他母亲一起去了,如今咱们要用他,怎么能叫他不听话?”
杨昶笑着附和:“太后放宽心,纪王能活下来,还同张大人的千金联姻,那是他的福气,他应当感谢太后和张大人才是。只是我没想到,岳良栋的话竟是真的,那小丫头的簪子这么管用。”
张太后叹了口气:“为了我们张家的昌盛,也只能委屈远儿了。”
屏风后,杨妘娘端着茶盏僵在原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有人比她更加如坠冰窟。
马车里,萧远唇色苍白,满脑子都是那支折断的玉簪。他明知答应联姻后张家便不会再动孟薇,可是不见到她安然无恙,他没办法放心。
出了宫门他便让侍卫去找孟薇,可是她不在翁须斋,也没待在孟府。
能想到的地方萧远都让人找过,全都没有孟薇的音讯。
昏暗的车厢里,萧远骨髓里渗出阴冷的寒意,仿佛再次回到阿娘死的那一天。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是不是孟薇也会被他们害死?就像当年杀死阿娘一样,他们也会杀了孟薇?
萧远把脸埋进双手里,眼眶泛红。
他本来就不应该沾染她,这样她就不会出事,他的心意也并不值钱,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痴念不顾她的死活?
一阵风吹动车帘,却吹不散萧远眼底血色的幻象。他把自己缩成一团,阿娘明明叫他要乖的,他也答应了,为什么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那日他没有贪玩,如果能早一点和李嬷嬷回去,或许就能救下阿娘。
萧远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连阿娘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唯一的念想是外祖父托人送来的一只金耳环,上面暗红的血迹已经干涸,那是阿娘的血。
那么孟薇呢?
是不是他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那样鲜活爱笑的姑娘,就这样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