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死(第1页)
紫宸殿内。
宁令仪昂首直面迫近的刀锋,殿内群臣惊疑不定,太子瘫坐如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殿门。
一队精锐甲士鱼贯而入,瞬间将殿内所有人团团围住,刀锋雪亮,隔绝了内外,他们身上的甲胄样式,既非宫禁卫,也非太子带来的人马。
宁令仪惊疑,拓跋弘?是他潜回了京城?
不对,不是他。
殿内烛火剧烈摇曳,光影交错间,一个身影踏着满地狼藉,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玄色蟒袍,玉带束腰,身形挺拔,面容在晃动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冷峻,正是被贬离京本该在封地的——雍王。
“雍王?”惊疑之声从角落的朝臣中低低响起。
宁令仪瞳孔微缩,怎么是他?
雍王的目光,先是在气息奄奄的皇帝和呆傻的太孙身上掠过,接着,他缓缓转向太子。
“皇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身上刺眼的明黄龙袍,“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看着真是别扭。”
接着,他似乎惊讶不已,问道:“皇兄,你这是做了什么?”
太子浑身剧震,涣散的目光因这声呼唤而聚焦,看清来人,血污与泪痕在龙袍上洇开,狼狈如丧家之犬。
雍王的目光痛楚之色极深,他闭了闭眼,仿佛在承受巨大的悲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沉重的了然与悲哀:
“父皇他老人家……终究是看错了你。”
“他与我谈及储位之重,忧心国本动摇,曾言不知太子心性是否足以承此社稷之重,然他顾念父子之情,始终不忍相试,只道骨肉至亲,断不会行此禽兽之举……”
雍王的声音似乎带着无尽的痛惜,“今日之局,竟是他最不愿见之事,竟成了真!皇兄,你果然做出了弑父杀子、篡逆夺位这等万死难赎之罪!”
此言一出,殿内嗡地一声,如同炸开了马蜂窝。
“什么?”
“陛下曾交代过试太子心志?”
“是陛下和雍王的安排?”
“陛下竟早有安排?”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声低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心。
“试心志?这代价未免太大了……”旁边有人喃喃,声音带着恐惧。
宁令仪心中冷笑:好一番冠冕堂皇的鬼话!父皇若真属意于你,又怎会在病榻上仍不忘将你贬离京畿?这分明是趁乱夺位,还要给自己披上奉皇命、遵父忧的遮羞布!
雍王不再看那些惊疑的朝臣,他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御阶之下,对着龙椅上毫无反应的皇帝,声音带着悲怆:“父皇!儿臣晚来一步!竟让您受此大难!是您太过心软,太过信任这狼子野心之徒!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父皇!您且看着,儿臣今日若不为您伸张此奇冤大枉,枉为人子!”
“住口!”太子一党中,陈詹事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喝道,“雍王,陛下从未有旨意传位于你!太子乃国之储贰,太孙乃陛下亲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假传圣意,妖言惑众!”
刘崇也按刀上前一步,眼神凶戾:“陛下清醒时,何曾正眼看过你雍王府?如今陛下遭难,太子登基名正言顺!你带兵擅闯紫宸殿,才是真正的犯上作乱!”
“名正言顺?犯上作乱?”雍王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悲戚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平静。
他环视着太子一党众人,忽然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讽刺的笑声,笑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令人心头发寒。
“皇兄,你们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踱步向前:“为何今夜宫门为何形同虚设?皇兄,你真以为,是他们谋划周全,这些人忠心耿耿,本事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