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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女士听到温照斐的话眼前一亮:那正好,回国之后我再请咱们两边的亲戚再吃一次喜酒,带着你们去办证,酒席的钱也不用你们出,我和你爸出就好,减轻你们婚姻生活的负担哦对了,你俩现在住在谁哪里啊?

  李女士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让人难以回答的?贺轶鸣想不通。他和温照斐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疯狂哀叹。

  不是吧不会吧他不是真的要和温照斐领证了吧?

  苍天啊大地啊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他尚未来得及组织他的反对意见,就听见温叔叔非常赞同的话语:那可不能你们家全出,我们家也要平摊一半的价钱。

  朱阿姨帮腔:就是就是,再说了这么好一桩姻缘,我们家也得出点力气。哎,你记不记得我待产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如果我家生了个女儿,就定娃娃亲来着?

  被朱阿姨拍了怕手臂的李女士点点头:这我当然记得了,后来不是是个男孩吗,就没有定娃娃亲,哪能想到这几年国家放开了同性恋婚姻法,咱家这俩小子又好上了,真就是缘分啊。

  完全插不上嘴的贺轶鸣离崩溃仅差一步之遥,他不知道温照斐怎么能那么淡定,甚至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笑着搅和进这场腥风血雨。

  温照斐说:回国再说吧,明天就结婚了,贺叔叔你少喝点酒,别再喝醉了明天起不来。

  哎贺叔叔把酒瓶子放下,颇不满意温照斐的说辞,都要结婚了,你现在还喊我贺叔叔啊?

  贺轶鸣已经木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希望了。因为他听见温照斐十分乖巧地喊道:爸。

  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温照斐,我瞧不起你。贺轶鸣想。

  然而等不到他瞧不起温照斐,李女士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挤眉弄眼地对贺轶鸣说:你看看人家小斐,你还不改口?

  于是他也只能被迫地麻木地对着温叔叔和朱阿姨说出那两个违心的称呼:爸,妈。在李女士满意的神色里,完成一次灵魂的自戕。

  四十八万,他宿命般的四十八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四十八万放倒贺轶鸣。贺轶鸣想,他还没有谈过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就要变成离异二婚男了,在女方普遍嫌弃二婚男的婚恋市场下,他以后会不会混不下去啊?

  他的黑长直老婆如同美丽的泡泡一般,在他的面前陡然破碎了。

  作者有话说:

  贺轶鸣:你们看,我就说如果伤了温照斐的面子,温照斐会杀人的吧┓(A`)┏

  第七章 一见温照斐误终身

  更痛苦的是第二天的婚礼,温照斐早上六点半就去敲他房门要带他去做妆发,这位温姓神经病甚至还从国内找了妆发师,就为了婚礼当天光鲜亮丽光彩夺目艳压群芳。

  贺轶鸣当天晚上编所谓相恋相识的稿子一直编到了凌晨两点,仅仅睡了四个小时就被拉起来,简直不是人干的事。他顶着鸡窝头和硕大的黑眼圈对温照斐发他的起床气:你发什么疯,婚礼不是下午吗?

  说着他就想拉上房门把纷纷扰扰的世界隔绝在房门外,然后爬回床上睡觉。只是温照斐绝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地逃脱魔掌,温照斐一手撑住门板,不让贺轶鸣把门带上:既然醒了那就别睡了吧,快点洗漱完让两位老师给你做发型。

  贺轶鸣无语:

  我发现你真的是有够不近人情。他犀利地吐槽温照斐,你自己年纪大了不缺睡眠,为什么要祸害我?我终于知道高肆为什么受不了你拒绝跟你结婚了,要是我我也跑路。谁受得了你这脾气?

  他发自真心地觉得,温照斐,一点也不柔软,求人办事都不知道要脾气好一点。

  温照斐向来对贺轶鸣的牢骚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在后半句犹疑了一下,但也就是几微秒的时间,他暂时把这些冷嘲热讽搁在一边,帮着两位妆造师把带来的工具拎进了贺轶鸣房间,然后坐在一边看贺轶鸣去洗漱并且做妆造。

  一旦冷静下来,他就又想起贺轶鸣那句话了。

  所以高肆也是因为他不近人情才离开他的吗?

  他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过,温照斐可以把这归结于他情感本身就很单薄。他只有特别讨厌的人,比如贺轶鸣,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所以高肆就算在他面前跟别的人上床,可能他也只会难受两天,这之后就能全部忘掉。

  但,如果和他谈恋爱却不能接受他的全部缺点,那又为什么要喜欢他呢?这不应该在跟他谈恋爱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不合适从而分手吗?如果不分手等同于能够接受,为什么要跟他求婚之后又逃跑呢?

  感情的事,问多了,就像在问十万个为什么。

  贺轶鸣做好妆造已经八点多了,他打了个哈欠,让温照斐去做妆造,然后靠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觉。半睡半醒间,他又梦见很多以前的事。

  上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有个特别漂亮的小女孩,天天扎着漂亮的羊角小辫,穿着粉红色碎花小裙子来上学,眼睛很大,瞳仁又很黑,是标准的漂亮小女孩长相,只是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温照斐和那个小女孩玩得特别好,直到有一天小女孩带了一根不二家的棒棒糖,说要分给他而不是分给温照斐,这让温照斐十分愤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辜负了。

  温照斐小时候还挺爱哭。

  贺轶鸣觉得他莫名其妙,站在旁边看了温照斐好一会儿。可能就是他看戏的目光惹急了温照斐,温照斐突然上来抢他手里的糖,他自然不肯相让,然后就打起来了,结果吓得那个小女孩哇哇大哭。

  其实小女孩给贺轶鸣带糖仅仅是因为她弄坏了贺轶鸣的书包,她妈妈让小女孩赔给他。

  幼儿园老师及时制止了两个幼儿园小男孩打架的行为。温照斐包子一样的小脸哭得抽抽噎噎,满面泪痕,甚至还有苦嗝,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因为温照斐哭得太过动情,以至于所有大人都认定是贺轶鸣的错,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无论是不是贺轶鸣起的头,肯定有他的一份责任。

  后来他好像就不太待见温照斐了。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开始,又或许有别的什么原因他忘记了,总之,他俩再也没对付过。

  二十五岁的贺轶鸣再回过头去看五六岁时发生的事,倒也不再会为被冤枉而感到气愤,只是想起来原来温照斐也有放声大哭不要形象的时刻,由衷地觉得好笑罢了。

  温照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催促他去试衣服:我找了家西装店尽可能地改了改版型,有没有效果还得你自己去试试才知道。

  其实那件西装顶多是前襟因为没有胸肌支撑,显得有些空荡荡,不改也能穿。但温照斐有心去做这件事,让贺轶鸣感到些许意外。他看了温照斐一眼:你什么时候去改的?

  昨天下午。温照斐说,哎呀你就别啰嗦了快点吧,中午要先带来了的人吃一顿简餐的,还得见人呢。

  好不容易穿着正装挨过中午,在下午婚礼正式开场前又要补妆和打扮。造型师嫌他头发不够蓬松,又给他加了几片假发片。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时候,贺轶鸣隐隐约约觉得有一双手穿过了他颈间。